郡守夫人一麵耐心講解，一麵兩手交錯開，來來回回施展過幾下掌法招式。隻見隨著她手掌輕輕揮舞，在空氣中就殘留著兩道淡淡火紅色的影子。果然每一下的出招、收勢，全都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那是經曆過千百般磨煉才最終達成的技藝。手掌揮舞的間隙，甚至能聽見很清晰的嗚嗚的風聲。
“拿自己的身體去跟敵人防守最嚴密的核心去硬碰硬，根本就是以卵擊石的蠢主意。隻要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不會這麼幹！”
“像你剛才那樣，出手既慢，又不夠果斷，而進攻方向偏偏又是‘敵人’最能輕易防守到的所在。隻要我稍一出手，，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你製服！你連一點退避的機會都沒有。”
小謙現在心思都放在霓裳跟明璫的安危上，心亂如麻，完全沒有一點想法去聽她講解什麼格鬥要領。忍不住皺眉抱怨說：
“夫人？麻煩你要講就講的快一點，請直接說重點！等你說完了，我還等著去見我說的那兩個人。你答應我會告訴我他們下落，可不會反悔吧？”
聽他這麼一說，黑衣貴婦比劃出來的手掌忽然停滯住，她的臉上表情也一下子僵硬。
張開的那隻火紅手掌微微下沉，仿佛一個溺水的人突然間失去活著的信念。
不過那也隻是過去短短一瞬。郡守夫人很快強顏歡笑的再次抬頭：
“來來來，你再來跟我過幾招！記得用上我教你的基礎口訣。‘心火冥冥居於左，離火烈烈動於右’！”
“這句要是不夠，我再多教你一句……”
小謙早看出她神色間的些微變化，忽然出聲打斷她說：
“夫人！您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你是不是在拖延時間……告訴我，他們兩個現在到底在哪兒！我實在沒時間跟您切磋什麼武藝！反正我打不過你，而且我現在根本沒心情聽你講任何東西！”
郡守夫人微微捺出的手掌再次停頓在那裏。她沉吟良久，最後不能不低沉著聲音說：
“要是聽到這個消息，但願你別太傷心了。”
小謙的心陡然沉了下去，直墜穀底。
夫人緩緩舒一口氣，歎道：
“也罷！反正不管我再怎麼跟你拖延，你都遲早會知道真相。”
“——跟你住在一起的兩個孩子，已經被人捉了去。我聽那胖子說，會把他們倆當成貨物，賣到……怡紅樓去。”
這個名字在小謙的頭腦裏麵“嗡”一下震響。他定定神，心裏卻忽然踏實許多。——那怡紅樓，裏麵不是一片空白的麼？霓裳明璫給賣在裏麵，無非也隻是跟那迷茫的紅衣姑娘作伴而已。應該是這樣……吧……
可話雖然是這麼說，小謙心裏終究還是有些忐忑不安。匆匆跟郡守夫人擺了擺手：
“再會夫人！等以後再有機會，我一定還來聽你教我掌法！”
一個轉身，箭步向大門衝去。
守在夫人座椅邊的丫環，忍不住連聲呼叫著想要追上他：
“誒？傘！你的傘！”
“燕兒！——不用追了。讓他去吧。”
夫人靜靜向小謙離開的背影踱出兩步，忍不住又在心裏輕歎。緊接著便又發出一下苦笑。
驀地，守在中廳簷角下的左右幾名黑衣家將，突然又要向小謙追過去。一麵輕吼著：
“大膽小子，臨走居然還不跟夫人叩拜！”
“郡守府別院豈是你這無名小輩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
他們這些人忠於職守，出於對夫人跟郡守所謂“威嚴”的維護本能，還是打算要捉住小謙逼他就範。一時卻忘了他身後緊緊跟隨的那個“危險角色”。
“小心！我說你們別追了！”
夫人話音沒落，隻聽見兩聲銳利破空聲從前方傳來。“嗤嗤”兩下，又是兩名黑衣家將胸前被刺穿血洞，他們悶哼著仰天倒地。鮮血在廳外縱情噴灑，濺射在花草中間的石子路上，留下點點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