璿璣閣第七重繭房內,冰蠶絲在柳逐煙腕上勒出血痕,這些浸泡過離人藤汁液的絲線,正將永寧十七年的往事刻進她骨髓。
\"姑娘可知,冰蠶吐絲時會吃掉自己的記憶?\"
引路老嫗突然出現在絲繭陰影中,手中燈籠映著牆上百年前的星軌圖,\"曹尚書上月派人焚毀了三車冰蠶繭,偏生漏了這卷...…\"
老嫗枯槁的手指劃過絲線,空中突然浮現琉璃鏡般的畫麵:永寧十七年冬夜,柳聞鶯抱著繈褓跪在燼城祭壇。
她割破手腕將血滴入離鸞琴,琴弦震顫著勾動天幕星辰,北鬥天樞位射下的銀光中,兩個嬰兒的啼哭穿透雪幕。
\"雙生子!\"
柳逐煙瞳孔中的火紋暴漲,她看見母親將女嬰放入玄鐵棺,男嬰則被曹慎之裹進繡著天機圖的繈褓。
琴弦在此刻崩斷,畫麵裂成千萬片,每片都映著曹俊腕間的星軌儀。
鏡州地宮暗河深處,曹俊的星軌儀正在蠶食他的血肉,兩個時辰前,他在刻畫密文的石板上發現異常——自己的血遇到青苔竟凝結成琉璃珠,這是柳氏血脈獨有的\"火髓\"特征。
\"公子請看這裏。\"
暗衛舉著火折子照亮岩壁,濕漉漉的苔蘚下竟藏著浮雕。
曹俊用匕首刮去沉積岩,露出整麵牆的燼城密文,最上方的火鳳圖騰,翎羽是用星軌儀碎片拚成的。
當他念出\"貪狼噬月\"的刹那,浮雕突然脫落,牆體內滾出青銅匣,匣中羊皮卷記載著令他窒息的真相:
「永寧十七年甲子,曹氏竊柳氏星軌秘術,以嫡長子為器,封貪狼星魄;借柳氏女血脈,育破軍星魂,雙生子不得相見,違者星軌盡毀。」
暗河對岸傳來銀鈴清響,曹俊抬頭看見柳逐煙倒映在水麵的身影,她肩頭的火鳳刺青正在滲血,血珠墜入暗河竟燃起幽藍火焰。
柳逐煙扯斷第七根冰蠶絲時,璿璣閣地磚突然塌陷,墜落的瞬間,她揮出火浣紗纏住梁柱,紗帛燃燒的焦味裏混著熟悉的冷香——是曹俊月蝕症發作時特有的氣息。
\"姑娘小心!\"
老嫗突然暴起,燈籠砸向柳逐煙後心,火浣紗反卷住燈籠,爆開的火星裏飛出金翅蠱蟲。
柳逐煙旋身避讓,足踝銀鈴震碎蠱蟲的刹那,瞥見老嫗袖口的金線蟒紋。
\"曹家的狗倒是忠心。\"
她將冰蠶絲絞成弓弦,沾血的手指拉滿虛無之弓,\"可惜璿璣閣的蠶,最喜吞食叛徒的魂魄。\"
沒有了也就沒有了,她就是嘲諷幾句,再可惜,那也不能冒險,必須趕盡殺絕!
老嫗狂笑著撕開麵皮,露出曹府管家的臉:\"少主讓老奴問姑娘,可還記得七歲那碗杏仁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