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太君壽終歸地府 王熙鳳力拙失人心
九重恩榮散如煙,百年簪纓化紙錢 梧桐葉落鳳凰泣,菡萏香消鴛鴦眠
卻說賈母昏聵之際,忽睜雙目,顫巍巍指向東北角佛龕。鴛鴦會意,取下那尊鎏金菩薩,竟從蓮花座裏抖出個纏枝紋錦囊。脂硯齋朱批:\"東北者,艮位也,主少男,此乃為巧姐留生機\"。囊中皆是鴿卵大的南海珍珠,每顆皆刻\"榮國公賈源敬造\"。賈母斷續道:\"給...給村...\",話未盡,珍珠忽滾落滿地,恰排成北鬥之形。
慈顏漸冷猶念孫,餘資未盡先散塵 當年戲彩娛親日,今朝素縞哭靈人。
邢夫人見財眼熱,假意拭淚道:\"老太太糊塗了,這些該入官中的\"。話音未落,最末那顆珍珠忽跳起擊中其眉心。脂批注:\"此珠乃甄士隱贈賈雨村之物,輾轉竟在此處,可見因果輪回\"。王夫人忙捧來《金剛經》,賈母卻推開經卷,從枕下摸出半塊茯苓霜——正是當年劉姥姥二進府時獻的土儀。
鳳姐強撐病體分派物件,將一匣子禦賜金錁子交與平兒。忽見匣底暗格露出半幅焦黃紙片,竟是當年水月庵老尼給的借據。脂批歎:\"機關算盡太聰明,終難逃白茫茫大地\"。正待撕毀,那紙片忽化作灰蝶,繞著鳳姐發間五鳳釵盤旋三匝,直往東南去了。
鴛鴦夜守靈樞,將那條茜色汗巾係於梁上。忽聞賈母聲音:\"好孩子,來幫我理理抹額\"。脂硯齋在此連畫三個淚滴,批注:\"遙應第四十六回u0027誓絕鴛鴦偶u0027,當日之誓竟成讖語\"。汗巾懸頸之際,供案前長明燈爆出燈花,映得賈母遺容似含笑,手中卻緊攥著寶玉周歲抓的胭脂盒。
看官切記:賈母臨終所指東北角,正是日後板兒救巧姐的劉家莊方位;而鳳姐所焚借據殘片,實為後來忠順王府查抄的重要罪證。
琉璃世界白雪刃,朱門繡戶黃泉燈 昔年笑談分茄鯗,今日淚眼辨鬼雄。
且說賈母靈前,寶玉癡望那串伽楠念珠,忽見一百零八顆珠子皆映出黛玉焚稿景象。脂硯齋朱批抖顫:\"通靈玉失,佛珠顯影,絳珠還淚竟在此處具象\"。王夫人命襲人收起佛珠,不料珠串斷裂,滿地滾動的竟是大觀園女兒們的耳墜子。最末那顆佛珠裂開,露出半片金鎖,赫然鏨著\"芳齡永繼\"。
鳳姐強支病體分派箱籠,忽見當年放利錢的描金匣自動開啟。那些借據化作紙灰蝶,卻有兩片緊貼璉二爺的戶部侍郎委任狀。脂批注:\"蝴蝶戀權,官場即墳場\"。平兒暗將一包碎銀塞與小紅,銀塊相撞竟發出\"千裏東風一夢遙\"的箜篌聲。窗外恰有秋雁南飛,恰好隱隱排成一個\"冤\"字掠過榮禧堂。
鴛鴦解下蔥綠抹額欲懸梁,忽見抹額金線脫落,落在地上勾出隱隱\"義婢\"二字。脂硯齋側批:\"當日勇拒赦老,今朝忠隨太君,u0027鴛鴦u0027二字竟成血讖\"。正此時,琥珀闖進欲救,反被鴛鴦懷中掉出的金鴛鴦砸中眉心——正是那年鳳姐壽宴上賈母所賜。那對鴛鴦眼珠轉動,各淌一滴紅淚。
邢夫人偷藏珍珠時,不想最大那顆暗生雙翼,在夢中引著官差撞破夾層牆。脂批注:\"此珠原是甄家抄沒時私藏,今作祟報應\"。牆內跌出中秋聯句稿,墨跡化作黑蟻,將\"冷月葬花魂\"五字搬至賈環課業本上。趙姨娘正暗喜,忽見黑蟻聚成晴雯容貌,手持金簪直刺其目。
鳳姐昏沉間見秦可卿掀帳而入,將當年托夢的冊子撕碎吞下。碎片從鳳姐喉中飛出,竟是\"哭向金陵\"血書。脂批狂書:\"二十年來辨是非,榴花開處照宮闈!\"。平兒急灌參湯,湯碗內忽現王仁麵容,獰笑著將\"休書\"二字刻在鳳姐掌心。
巧姐高熱中,夢見板兒駕著南瓜車來迎,車上插滿佛手香櫞。劉姥姥忽從車底鑽出,用當年乞茶碗接住巧姐額間滾落的胭脂痣。脂硯齋淚批:\"u0027留餘慶u0027在此照應\"。那碗中忽現大觀園全貌,卻見稻香村變作刑場,李紈正給賈蘭套枷鎖。
那一僧一道突現靈堂,癩頭和尚將賈母壽衣裁作招魂幡,跛足道人用哭喪棒畫地成河。河中浮起元春省親時戴的鳳冠,冠上明珠竟是大觀園諸豔眼眸。脂批顫注:\"所謂u0027白骨如山忘姓氏,無非公子與紅妝u0027\"。寶玉追出時,隻見和尚袈裟上密密麻麻寫滿金陵判詞。
血淚珍珠滾玉盤,冰魂雪魄散雕欄 當年笏滿床猶在,轉眼枷鎖帶霜寒。(按脂硯齋回末總評:此回字字錐心,泣血成墨。賈母散珠暗藏佛道玄機,鳳姐焚契預演抄家大禍,鴛鴦殉主直應前盟。尤以佛珠顯影、借據化蝶、珍珠成讖等筆,深得風月寶鑒正反照應之妙。看官切記:那化作北鬥的珍珠共四十九顆,暗合\"七七\"之數;鴛鴦所懸蔥綠抹額,正是初入府時賈母所賜,首尾呼應處令人肝腸寸斷。)
忽有陰風卷幔,現出警幻仙姑手持金陵十二釵正冊。那冊頁翻動間,正見巧姐判詞處滴落桐油,竟顯劉姥姥紡車圖案。脂硯齋朱批抖顫:\"u0027勢敗休雲貴u0027,家亡莫論親,此油乃巧姐日後在瓜田燈下紡織所用\"。仙姑廣袖拂過靈前白燭,火苗中竟現熙鳳被困鐵檻寺景象,正是:機關算盡連環計,枷鎖沉重囹圄寒 當年弄權饅頭庵,今朝泣血蒲草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