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生活(1 / 2)

老遠處就看到嶗山了!一塊又一塊相互堆疊的圓潤的石頭,燕雲飛煩躁的心終於沉靜下來。圓,總賦予人平和。

本來燕雲飛是緊張的。早晨起得早吃得遲,一路顛簸加上汽車總是在山路上盤旋,所以,燕雲飛這隻待慣了平原的胃一直在抗議,眼看著就要翻江倒海。而現在,遠處靜立的嶗山像位仙者,輕輕地提攜著萎靡的燕雲飛,使燕雲飛有足夠的力量挺直腰杆靠近車窗、仰望它的仙風道骨。

前幾天燕雲飛還狂慕的海呢,前幾天燕雲飛還驚羨的日式別墅呢,怎麼現在都不重要了?此時,燕雲飛世俗的雙眼隻見不遠處,聖人一樣靜謐地微笑著的嶗山。

其實,燕雲飛早就見過嶗山了。那是在吳冠中先生的油畫裏。那幅讓燕雲飛疑惑,世上真有這樣的山麼?圓潤的石頭以及石頭中間纖細迤邐的鬆,如此圓潤沉靜,不像燕雲飛印象中那些瘦骨嶙峋、尖銳峭拔的山。

見了真的嶗山,燕雲飛才知吳先生畫筆表達的精確,就是那樣圓潤的沒有尖角的山!仿佛被歲月磨圓了,又仿佛與生俱來。

黃雅娟沒有帶燕雲飛們去拜謁道觀,隻帶燕雲飛們在嶗山腳下盤旋。燕雲飛一遍又一遍地看著觸手可及的橢圓的山石,想像著道家的自然無為任性逍遙,越發覺得嶗山就是位仙者。塵世裏有各種紛爭各種屈辱各種矛盾,誰是真正的贏家誰又是真正的輸者?幾百年幾千年幾萬年後,一切皆為虛空、皆為塵土。而嶗山卻用石頭在人世間畫了一個又一個圓,為燕雲飛們揭示著一種生命的本真。

站在嶗山麵前,燕雲飛也感覺自己在接近一種逍遙。

燕雲飛不是作家可總是把心情書寫成文字,讓春天的微風吹散燕雲飛豐富的靈魂,讓夏季的陽光烤幹燕雲飛久久就的思念,讓秋天纏綿的雨絲纏繞燕雲飛那失落的心跡,讓冬天的那柔美的雪花片片融化苦苦的咖啡,喝著苦苦的咖啡濕潤著燕雲飛思念的淚滴,燕雲飛的靈魂全部還給黃雅娟.還給燕雲飛一生的思念,還給燕雲飛一生的黃雅娟......一葉庸懶的飄下,輕拂過燕雲飛的臉頰時,來不及看清黃雅娟落下的姿態,便開始懷念兒時的無憂無慮,總是快樂而單純著。

此刻,放縱的風兒帶動著灰塵滿天飄揚,燕雲飛的憂鬱習慣了梧桐的飄零,枯黃的葉片在天空中飛舞。恬淡落寂的傍晚,脫掉外衣的梧桐孤立的在秋風中澀澀發抖。

由著風的呼喚,一任亙古的荒涼淋漓的在心中流串,糾纏著寂寞和無奈的疼痛,任眼淚在灰色的天空下沒有方向的串行,單飛在天涯的另一角。遠處的汽笛聲再一次鳴起時,生命中的水麵不再泛起一絲漣漪。

蹣跚的兩位老人,相互攙扶著走在落葉的小巷裏,也許這是難得的曆久牽手的愛情,但何以長久則無從探究。開始追憶初識時,黃雅娟的衣襟在微風中飄舞著走進燕雲飛的視野,那時燕雲飛告訴自自已天使在降臨。黃雅娟的美麗,黃雅娟的眼神,讓燕雲飛深深的垂下了高揚的頭,仿佛青澀的果實有了成熟的結束。

猶記高處明亮的路燈流光溢彩的光線,透過梧桐的光線,印照著黃雅娟的臉龐。飄散出清盛在心頭的希望就像冬天的蝴蝶,凝固著燕雲飛冰冷的心,終而燕雲飛的心不再與時空交融。

豈知,風再一次經過梧桐時,地上已積下了厚厚的枯葉,那個永劫不複的愛情向著燕雲飛相反的方向飛行。隨風而至的梧桐葉,引動著燕雲飛,絲絲的冷氣遍布整個心田,無奈的寂寞纏住了燕雲飛,於是燕雲飛開始害怕這個凋零的季節。

冷寂的風帶來了黃雅娟的沉默,燕雲飛傾訴,燕雲飛極力的掩飾著燕雲飛的憂傷,擠出淡淡的微笑,壓抑著內心的不安與恐慌,在梧桐樹發出沙沙的聲響時,收拾起散亂的心,邁起碎亂的步伐走在落寂的垂暮中。風停了,似乎一如遠古時的平靜,從未有過的寒冷流經空虛的心靈,燕雲飛不由的扯緊了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