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淒楚地笑,慘白的臉覆滿了哀怮,那絕色的容顏也變得暗淡無光。
梅華妝心下狠狠一扯,險些扯痛了她整個胸腔,她本不喜歡和旁人多作解釋,卻最終還是耐著性子對他解釋道,“璽夜,你聽我說,我懷疑那位楚公子有著很重要的身份,我們現在不能得罪他……”
璽夜一如既往地固執,“那我呢?我就不重要了嗎?”
對於他的胡攪蠻纏,梅華妝倍感頭疼,“你……就當我求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你以前根本不是這樣子的。”
璽夜對她失望至極,“你便一心以為我是無理取鬧,你便以為是我變了,可是我是為誰而無理取鬧,又是為了誰才變成現在這樣。”
對麵那雙眼水光閃爍,好似是在譴責她的不公。
梅華妝頓覺焦躁,“我不想和你吵,你告訴我,你到底想怎樣?”
他滿麵戾色,“除非你當著我的麵,把那株紅梅都毀了,我不想在這裏看到紅梅,一點也不想。”
“不可能。”
梅華妝想也不想,就開口拒絕了。
璽夜緘默不語,她還以為他意有鬆動,隨即就溫聲道,“好了,你別再任性了……”
“我任性,你是沒有看到我更任性的一麵。”
梅華妝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他就似颶風一般衝了出去。
她趕到的時候,他的手落在了紅梅之上,沾染了他氣息的紅梅一下脫落,他輕拈著紅梅,白皙的指尖下,飛灰飄散開來,半晌之後,再無紅梅濃烈的顏色,唯有他手中妖絕的火光,肆意地噴吐。
那一刻,她心中的憤怒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她無法繼續隱忍,終於爆發了出來,“璽夜,主人有許許多多懲罰奴隸的辦法。”
她默念著口訣,幾個字就能讓他有千刀萬剮之痛,他痛得白了臉色,原本就蒼白如霜的臉,已然透明。
他匍匐在地,眼底充斥著鮮血,“塵寰,你沒有良心。”
她冷血如初,“我不止一次告訴你,我對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要的隻是一個奴隸,而不是一個祖宗。”
“嗬!”他突兀地慘笑一聲。
他的周身外放出無盡的肅殺,一層一層,將她籠罩在內。
他顯然是對她動了殺意的。
“你還想噬主嗎?”
她停下念口訣,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反擊,也像是給自己一個主動下狠手的機會。
可他最終什麼也沒做,隻是頹然地跪下,頹然地說,“奴,不敢!”
“璽夜,你好自為之吧!”
話畢,她便無情地拂袖,越過他癱軟的身子,轉身即走。
她的身後,璽夜的神情分外慘淡。
一天一夜她沒有再見到他,她時常坐立不安,但她把這種不安的情緒歸結為契約的羈絆,她不想承認自己會被他影響。
因為她認為,那不該。
他實在給她帶來了太多第一次,第一次不受控製的發火,第一次因為一個人感到煩躁,第一次會覺得自己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
哪怕她假裝不知,故意避開,她也會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她不得不承認,他是她生命裏最大的意外。
這意外,猶如一池黑水,沾濕了她的衣擺,並開始向上蔓延。
她開始渾渾噩噩,開始戰戰兢兢,而所有一切都來得莫名其妙。
前路渺茫,太多事情讓她措手不及。
以至於,她已經不敢往下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