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續兩天約王姍兒,她都以有事為由拒絕了我,說星期一晚上要和一個學妹學習插花,星期二晚上則要去上英語八級補習班。她說話的聲音很溫柔,口氣十分抱歉的樣子。
和家人打電話的時候,我順便問了一下蕭揚塵他家最近的情況,我還以為他們家暴發了呢,或者就是中了彩票,否則蕭揚塵如何能花天酒地。可是母親說他家沒有什麼變化,由於政府的一些政策,買車的人似乎還有所減少。我心中疑惑,但也不能多問,以免暴露了蕭揚塵在學校的表現。
星期三我照例去了楊波老師的診室實習,其實我有點不想見到楊波老師了,對他人品的失望不是主要的原因,我最擔心的是見到他時會很尷尬。可是已經請假過一次,這星期如果還不去,以後就更難麵對他了。
“楊老師,那個機器什麼時候可以投入使用?”一個老病人離開,空氣中忽然的沉默令我窒息,可能這就是和一個熟人有了距離之後會產生的感覺。原本沉默對於我們都是愜意的休息,可是現在不行了,所以我趕緊這樣問道。
“現在還沒有完全通過實驗階段,還有啊,實驗完成後,還得送到有關部門審批,而且你別抱太大希望哦,審批可能需要很久,說不定還通過不了。”楊波老師一如從前的和藹,微笑著說道。
“這麼好的東西,居然還有可能審批不過?”看來楊波老師並不是很在意那天的事情,他看我的眼神,依然是那麼的坦蕩。
“我們認為是好的東西,別人並不一定就同意的,社會是複雜的,學術研究也被包括在了社會裏麵,你以後會感受到的。”楊波老師歎一口氣,“我給教育部門提了很多次建議,希望中醫學院的課程可以從經典開始,一上來就學《內經》《本草》《傷寒》,可是他們就問我那些辛苦編出來的教材怎麼辦,嗬嗬,社會是複雜的。”
我無奈地笑笑,其實楊波老師太高估其他的老師了,大部分平庸的老師,根本不具備給我們講述中醫經典書籍的能力。他們能做的,無非是念叨教材上可能會考的部分。教材不能丟,平庸的老師也不能丟,所以楊波老師的想法基本上是要革他們的命。
這時候進來了一個女患者,我略微驚訝,她對我笑笑,我和她打了個招呼:“高雅明。”
高雅明坐下,可是楊波老師卻要我出去下。
“你既然認識她,你就得出去一下了。”楊波老師平靜地對我說道。我很理解,這是為病人的隱私著想,我隻好拿過一邊的熱水瓶出去燒水。其實高雅明是什麼情況我早知道,不過她不知道我知道,這樣她的心中也會坦然一些。
這天晚上我依然沒有約到王姍兒,這次她是說他們學生會要開會。
“哦,原來你也是學生會的?我都不知道啊。”
“是啊,還是部長呢,文藝部的。”王姍兒笑道。
我笑了笑,想起以前在學生會的歲月,有事做有會開,有人陪我吵架,有人支持有人反對,其實還是很充實的,不似如今遇上了王姍兒,一時飛上雲霄,一時落入深淵,上下求索,常常要感到空虛和煎熬。
掛了王姍兒的電話,我決定出門散散心。來到停車場,我本想拉出“揚塵號”,可是想到現在和蕭揚塵關係還不好,所以決定步行出門了。
夜色朦朧,秋風悄悄地來了,這個熱烈的夏天即將過去了嗎?楊柳輕輕晃動著長發,有一棵剛好沉浸在湖麵倒映的燈光中,從我的角度看上去,楊柳就好像長在一輪月亮中,月亮上的樹已經有了,砍樹的人呢?嫦娥呢?
砍樹的人和嫦娥都有的,他們在湖邊走著,的確有一個女生還抱著一隻小白兔,還有附近的居民帶著狗來這邊散步。
我出了中醫學院的校園,漫無目的地走著,心中猜想著蕭揚塵的經濟來源,難道他和什麼販毒集團有聯係?難道他被什麼富婆包養了?或許他隻是辦了一張或者幾張可以透支的信用卡?或者申請助學貸款出來揮霍?對於蕭揚塵來說,這些都有可能,而且還會有其他我想不到的可能。我想到我和他現在的關係,我們不可能會因此絕交,想來想去,那天的事情也沒什麼,他無非是喝多了亂說話。
我正想著蕭揚塵,如同為了和我心靈感應,一個熟人出現在了不遠處。
是小賢,就是那天和蕭揚塵住在同一個房間的女孩。我之所以認出了她,其實有賴於她穿了和那天一樣的衣服。她穿衣服可謂十分性感,我本以為那天是因為要去酒吧她才那麼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