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商已經十五歲了。
初略算了一下他已經在這個地方待了五年了。
黑色的天空沒有多少陽光能夠反射出光彩,讓那些綠色的、紅色的、黃色的植物綻放光彩。吝嗇的星光就像在門縫中透漏出來,輕輕從十萬裏原野飄過。
如若是在一次在四年前,全商一定不會想到他會在一個地方待那麼遠。以他遊子,飄絮的個性,會這樣是很難得的。
不過就算消停了四年,一些本質的東西也不會改變,他這顆奔騰湧動的心已經按耐不住想要前行了。
頭頂上是茅草的屋頂,這還是兩年前一直照顧他的誠叔幫他搭的。不是沒有更好的材料,隻是因為作為產糧大鄉的平原鄉實在不適合添加其他更多元素。
至少床舒服,用枯木削成平麵,鋪上在南邊很遠地方摘到的葉子。
最開始隻有一張床的屋子,沒過多久就住進了兩個“狐朋狗友”。
他們兩個是全商“撿”到的。在他正幫著誠叔把作物的殘渣清理掉的時候,餓的麵黃肌瘦的哥倆全身沾滿了泥土,衣衫襤褸的樣子讓人不敢直視。
當全商弄了些吃的給他倆,餓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哥倆才終於有力氣說明來曆。
他們迷路了,莫名其妙地就來到了平原鄉,還是在收獲後的季節。一眼看不到邊的原野沒有一點人煙,哥倆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走到了他們這裏。
還好全商正好在料理土地,他住的地方離那裏還是有相當遠的距離。如若是走到了另一條路,哥倆又得吃樹皮度日了。
好不容易吃飽肚子的哥倆簡直是喜極而泣,死皮賴臉地待在全商家裏不走。從那往後他倆就幫全商幹點雜活、農活之類的。全商就給他們提供住的地方和吃的。
“砰砰”外麵響起了敲門的聲音。全商打開門就看到了一個紮著麻花辮的小女孩,後麵跟著和全商差不多大的少女。
這兩個人他認識。小女孩是“花兒”,少女的名字他就不太清楚了。
誠叔是個很善良的人,要不他他也不會收留來曆不明的全商。在全商獨立出去沒有多久,他又收留了少女“甲”。由於他沒又和“甲”有太多交際,所以至今沒有知道她的名字。
“花兒”是誠叔的女兒,全商剛來這裏的時候“花兒”還隻有“一點點”。剛幾個月大的“花兒”很討人喜,全商就很喜歡逗弄“花兒”玩。在她幾個月大到兩歲多的時間中,照顧她的就一直是全商,“花兒”也一直和全商很是親近,這導致後來少女“甲”剛被誠叔收留的時候“花兒”就一直和少女“甲”合不來。出於“大人不和小孩一般見識”或者說性格本來如此,少女“甲”對此沒有多少怨言。
直到全商打算前往梧桐城被“花兒”知道後,她對全商和少女的態度就翻了個個。現在的“花兒”已經不怎麼搭理他了。
“她怎麼會來這裏。”全商心裏想,在他每次到誠叔家裏串門的時候,“花兒”總是要當那個“惡婦”的,後麵就跟著低眉順眼的少女“甲”當丫鬟。今天當然也不例外。
“商哥,你就別走了行不。”“花兒”很久沒有這樣親近地和全商說話,搞得她現在這樣說話讓全商都有些不習慣,全商摸了摸“花兒”的頭,“傻丫頭,全商哥隻是想出去遊曆遊曆,又不是不會來了。”
“花兒”黑亮的眼睛看得全商發顫,“你說謊。”她肯定地說道,“我知道,你隻有走了勘定就不會回來了。”
敏銳的像鷹,或者說小孩就有著看穿大人拙劣謊言的能力?
“全商,你不走多好,別看我們平原鄉人少,給你找個媳婦是很輕鬆的,隻要會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就行了。要是你到了城裏,就你那憨頭憨腦的那樣,哪個城裏姑娘會相中你?”
想不到“花兒”居然會想到這樣的理由來挽留全商,“憨頭憨腦”的評價更是讓人苦笑不得。
他更想不到的是“花兒”又丟下了一個“糖果”,“你看我後麵的姐姐就不錯,你就別走了,娶了她在這裏好好過日子總比在外麵居無定所的好。”
全商心中豁然開朗,“花兒”這不是和少女“甲”親近起來,隻是為了說服他給自己當媳婦啊。心中不免有些些佩服,“花兒”小小年紀居然有如此謀略,這讓全商這個長了她十幾歲的少年羞愧不已。他能教的就隻有一件事情。
“花兒,你要記住以後不要去留那些你根本就留不住的東西,因為他們是過客。”全商鄭重其事的地說。
他看了看“花兒“和他後麵的少女,想說什麼,猶豫著終究沒有說。
“花兒”似懂非懂的樣子,扯著他的衣角聊天,比如“滑溜溜”那個家夥又在說一些她不懂的詞了,“胖乎乎”又因為吃壞肚子,拉肚拉了好幾天之類的。她當然不會說在“滑溜溜”說她不懂的話的時候她總要嗆他兩句。“胖乎乎”吃壞肚子也是因為她在“胖乎乎”吃的東西裏加了些料。
天空的星星慢慢暗淡,取而代之的是月亮。就像一個謝幕,一個登台。
“花兒,你回去吧。”
全商打斷了“花兒”的話,揮一揮手,推走了還想再聊一會的“花兒”。
“花兒”在走之前問了他一句話:“全商哥,你還會回來的,對吧?”
全商再次猶豫了許久,鄭重其事地說:“恩。”
“花兒”開心地帶著少女走了。
“傻花兒,當你不再這樣輕易相信別人,你也會變成曾經你憧憬的大人,到時候你會不會厭惡?”
---------------------------------------------------------------------------------------------------------------------時間已到了月昏時的盡頭,全商躺在床上想著那些前塵往事,他一點一滴搭成的城堡就便宜了跟著他混吃混喝的哥倆,他是一天都沒有住過。也算給了他們兩年辛苦的辛苦費,在這之後日子也好過很多,也不必像他剛遇見他們倆的時候那樣慘吧。
再不多想,睡眠是很神聖的事情,在剛搬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全商走了很遠隻是為自己弄些鬆軟的樹葉鋪在床上。越是有條件的人也越會在床上下功夫。
“風棲梧桐,梧桐樹連鳳凰都會住在上麵,自然是極為珍貴的溫床。除此之外“樹屋”“藍海氣泡”“黃金堡壘”也不輸與“梧桐”。可惜太過罕見,不像建在梧桐樹上的“梧桐城”好找。
說遊曆也沒有說謊,他不會再“梧桐城”定居,隻是想看看那裏到底有沒有“鳳凰”。那個被“滑溜溜”經常掛在嘴上的“神獸”是不是真得那樣神。
由不得他多想,時間臨近“神眠時”心裏放空,稀裏糊塗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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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天晨時,全商按他平常的時間醒來,帶了些許錢財和衣服,走上了他的旅行之路。
在平原鄉想要外出就隻有幾條為數不多的主線路,這個地方甚至頒布了“禁飛令”、“禁伐令”、“禁鐵令”等等不計其數的限製,很少有人知道這樣的地方對於整個族群有多大的意義。隻需要知道這是為了繁衍良性發展,“三大門”聯合建立的食物補給區。
這也是平原鄉這種地方人煙特別稀少的緣由。
“為了不讓小部分的便捷影響到或者說可能印象到族群存在的根本”,也隻好委屈全商這雙習慣了長時間行走的腿了。
在這裏,全商體力算比較差的,一部分是因為受限於年齡,一部分受限於體質。
不過在這裏生活這麼久之後,全商自然也能在長途跋涉中有超出常人的耐力。在滑溜溜來到這裏之後,倒數的位置就由他倆繼承了。沒有體驗過,永遠不知道自己潛力是有多深。
離他最近的就是七號路,整個馬路就隻有泥土,連一點石頭都沒有。周圍是植物,裏麵是平地,涇渭分明成了兩條直線。全商在剛到平原鄉誠叔領他認路的時候,他就來過這裏了。
等了好久才等到姍姍來遲的馬車。
因為平原鄉太大了,人也稀少,這一輛馬車一天也不過跑一趟。馬夫是個帶個氈帽的中年人,看到有人在就會等默默停下馬車,幫提了下行李。全商帶的東西少,也不必幫忙提東西之類的。隻是停了下來,默默招呼全商坐了進去。裏麵早坐了兩人,一男一女年齡有些大了看樣是本地人出去買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