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大婚的消息瞬間在整個大陸傳開了來,當消息傳到貴陽時,已經是許久以後的事了,那時劉輝正偷偷溜出宮去打算找碧月聊聊,這麼些年了,他也就和碧月聊天的時候開心點,不管聽多少次秀婉的消息,哪怕碧月覺得煩了,他也從不厭倦。
但今日卻不太一樣,他一出宮便聽見街上的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叫了杯茶來聽才知道了市井上流傳來來的消息,白帝大婚,迎娶皇夫。
他捂著胸口,有些透不過氣的疼痛,那時,她曾說過我的皇夫隻能是你一個,可如今她要大婚了,消息卻是他從這市井上聽來了,他渾渾噩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到李家的府邸,隻覺得那走過的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劍上,將他的心戳得千瘡百孔。
秀婉,你當真要讓別人做你的皇夫麼?你當真不要我和阿黛了麼?我守住了約定,沒有迎娶別人做皇後,可是你呢,你卻要這樣對我麼?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那幾日腦子裏昏昏沉沉一片,有時醒著有時睡著,光線忽明忽暗,日月顛倒,最後他決定,出兵將人搶回來,那是他的皇妃,也是他女兒的母親,他不能將她交給別人。
朝堂之上,眾人嘩然,更有甚者大罵他荒唐,沉溺於色,不務正業。他慘白的笑笑,沉溺於色,這世上長得好看的姑娘不止她一個,他沒有那麼傻非得在這一棵樹上吊死,可她和別的美人不一樣,她是唯一的,也是他這一生中,最愛的人。
後來是誰扇了他一巴掌?他不太記得了,隻記得秀麗瞪大了眼睛委屈得幾乎要落淚的樣子,“你就覺得她背叛你了?勞民傷財的要去把人搶來教訓一頓?”
難道不是這樣麼?違背誓言的是他麼?他有錯麼?
“你怎麼可以這樣想?她千辛萬苦的把阿黛送回你身邊,是想讓你好好照顧她,你卻指望著阿黛能把她帶回來,放她走了?若你把阿黛保護好,她能落到吳子辰手裏麼?這麼多年,你被逼婚的不少,她是一個姑娘,難道她就少了麼?可她死撐這麼多年,不就是因為念著你,想著你?你怎麼可以這樣想她,去傷害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了的平和。”
他抱住頭往牆上撞去,他情願頭破血流,他情願忘記,這些他其實都想過,他怨恨過,為什麼她就不能留下來,這麼多年了,為什麼她還不回來,他想要的不止是阿黛,她怎麼可以就這麼不聞不問。
秀麗捂著嘴幾乎嚎啕大哭,“皇上,求求你,救救我妹妹吧,你救救她吧,她一定活不下去了。”她怎麼可能讓別人做她的皇夫呢。
可是他們遠在千裏之外,即便趕過去,也救不了她了。
新月城,一派大喜的紅色,秀婉任由裁縫在自己身上比劃,好不容易等他們離開,她麵無表情的看向一旁的吳子辰,“量身我也量了,那你也該讓我見阿黛了吧?”
“可以,跟我來吧。”
她安靜的跟著他身後,走過他吳家的院子,最後走近他的房間,吳子辰原想戲謔她一下的,但對這她那張毫無生氣的臉就沒了興趣,將書畫拉開,按動了地下室的開關,秀婉斜眼看著,沒有做聲,直到地麵上凹進去一道門的大小,吳子辰走過來拉住了她的手,拖著她往地下室走去,陰暗潮濕的地下室裏,點著幾根火把,光線陰暗得讓人很是壓抑。
最後吳子辰將她帶到了石壁的盡頭,是一座異常牢固的鐵牢,她貼在冰冷的鐵柱上,喉嚨裏發出沙啞的顫抖的語調,“阿黛,你在麼?”
那黑暗的鐵牢之中,傳來了鐵鏈的聲響,一雙布滿汙跡的小手伸了過啦,秀婉滑到在地,緩緩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那張臉便緩緩進入了她的視線,吳子辰說得不錯,她不像自己,倒更像他父親,還好她不像自己。
她低頭親了親她的手,滾燙的熱淚便落在了阿黛的手上,燙得她直哆嗦,秀婉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好冷,她的臉,或是她的手都好冷,她扭頭看向身後的吳子辰,“地牢這麼涼,她會生病,你快放她出去!”
吳子辰不置可否,“放她也不是不可以,畢竟這是你的女兒,我自然會愛屋及烏,不過,你得先和我大婚,大婚之後我立馬把她接進宮去。”
秀婉不想再看他的臉,將頭轉了回去,“阿黛,冷麼?”
她搖了搖頭,動作過大帶動著手上的鐵鏈,哢嚓作響,秀婉低著頭,心裏發酸,卻又無可奈何,這鐵牢甚至比她的冷宮還要堅固,吳子辰籌劃了這麼多年,哪裏會有機會讓她輕易把人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