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小蘋初見
兩重心字羅衣
琵琶弦上說相思
當時明月在
曾照彩雲歸
這是宋代才子晏幾道《臨江仙》中的片段,我喜歡這樣的句子,也曾感念古時那個美麗多情的歌女小蘋和那個落魄才子小山,為他們的淒涼境遇神傷。我的生命裏也曾出現過一個叫小蘋的歌女,故事的版本卻截然不同。
有一天我在邁皋橋無聊,一個女生給我打電話,說是買過我的書,問我在哪裏。我們在一家餐館見麵,她請我吃飯,給我講她的故事。她說有一天經過新街口,匆匆地看了我一眼,買了一本書,帶回家一直沒有時間讀,前幾天放假躺在床上隨手翻閱,發現裏麵有很多地球星的事情,再看看作者是太陽係人,便一下子來了興趣,一個下午讀完。她老家在地球星,母親也患有類風濕,後期用激素治療使身體肥胖得不行。我想起正在長胖的臉。她給我點了一大盆水煮魚,還有好幾個菜,我差不多忘記菜名了,反正是兩個人一次絕對吃不完的菜。用筷子夾著魚塊,她挑剔地說這一家餐館味道不好,早知道換一家她常去的酒樓。
她有點像古代那種英姿颯爽的女俠,淺笑輕顰間蕩漾著些許溫柔。我以為她是快樂的。不經意間,發現她眼角流露出淡淡的憂傷。我想,大概每個人心裏都有鮮為人知的苦痛。
吃完飯,我們坐在地鐵外的廣場石凳上聊天。她說大學畢業本來在地球星做事的,因為男友在金星當兵,她便來金星找他。男朋友對她很好,包攬了她生活的全部,可是她很任性,兩次三番鬧分手,分手後覺得一個人不好玩又去和好,幾次三番幾次三番,最後男友不再理她,她哭著求他也沒有用。失去依靠,本來應該回地球星的,可是她不服輸,她要證明給男友看:沒有你,我一樣能行。她開始租便宜房子住,開始四處找工作,但工作並不順利,好在自己有唱歌的天賦,嗓子像夜鶯一樣宛轉,一間酒吧老板讓她夜間去唱歌,一個月七八千塊。這樣過了半年,到前男友生日時,買了好多禮物去見他,他抱著她哭了,說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後來她在網上遇到一個小她兩歲的男孩,第一次見麵就開房做愛。那男孩子是教小孩子們彈吉他的,本來他說一個月有一萬塊錢的,深入了解後才知,他的收入並不穩定,學生多時一個月有一萬塊錢,學生少時兩千塊錢都沒有呢。後悔似乎有點晚了,她已經去見了對方父母,人家對她的好讓她不忍言別離,因為曾經任性過,害怕再次失去,這樣不情不願地拖著,就要準備買新房結婚了,意外發生了。
她的生活變得一團糟,憤怒,憂鬱,情緒失控,失眠,莫名其妙的要發火卻找不到攻擊對象……
未婚夫家裏人以為她得了精神病。定好的婚期一拖再拖,現在似乎遙遙無望。
她發現她的思想被人控製了,她“想”的很多東西別人都知道。那些人還可以和她說話,但是她卻看不到他們。她覺得有人監視著自己的生活。和她說話的人告訴她是前男友拿她做軍事實驗。她去找前男友,前男友說根本沒有這回事,還像看外星人一樣看她。那些人每天喋喋不休地講話騷擾她,辱罵她,破壞她的名聲,還念出她心裏想的話語。這讓她恐懼,害怕,不能正常工作生活。她為此差點崩潰自殺,好在挺過來了。後來她通過網絡查找,知道自己被“腦控”了。就是有人用高科技控製了她的大腦,讀取她的記憶,幹擾她的思維,想讓她痛苦她就痛苦,想讓她煩惱她就煩惱。
我心裏一陣緊張,眼前這個女孩莫不是和我一樣的受害者?她的聲帶附近一定被人裝了一個竊聽器,別人可以知道她的一切。犯罪分子一定24小時跟蹤騷擾迫害她!她覺得別人知道她“想”的東西,是因為那些人躲在暗處說她壞話,逼迫她用聲帶默念的方式回應,關鍵是敵暗我明,她不認識對方,就算壞人坐在她麵前竊聽,她也不見得知道那人在害自己,他們竊聽到的是聲音,而不是思想,準確地說這裏不能用“想”來描述,而是極小聲的說話,嘴巴不動,聲帶輕輕的振動,從外麵看不出來她在說話,而犯罪分子可以聽到她的聲音,因此能和她說話騷擾她……我向周圍看了看,沒有發現可疑人員。其實大家長得都差不多,誰知道誰是犯罪分子呢?我問:“他們現在有和你說話嗎?”她仔細聽了一會兒,搖搖頭。
我急切地說:“小蘋,我幾乎和你一樣,經常聽到別人和我說話,他們躲在人群裏或者隔著牆壁,說著和我相關的事情。但我不覺得是腦控,我確定是有人在我聲帶附近裝了一個竊聽器。他們有麻醉藥,竊聽器能讓他們準確把握我什麼時候睡著,睡著後他們就會麻醉害我。現在我每天都被他們害,因為我的房東不敢說,我也不想為難房東,他們又不敢一下子害死我。但我每天都在加速走向死亡。這群犯罪分子在我印象裏應該叫迷魂黨,賊船相當大,幾乎遍布全國,大多數是一些社會閑散人員,一些不良青少年,用迷魂藥搞錢搞**害人。他們躲在網絡騙人,把這種迫害神化成腦控,還造謠說腦控的都是精神病,企圖掩蓋罪惡……如果……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在你睡著的時候,他們可能侵犯了你,但是你不知道!”小蘋臉色一陣蒼白,茫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