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循咬牙看著擂台上的雲牧林，目光如電，看著這張當日麵對慕容文軒時讓最決絕的自己一下寧靜下來的麵容，心中不知為何，升起一絲期待。她在心裏暗暗說道：木木，給我一個理由！
雲牧林的眼神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明亮幹淨，他轉身看向上官尋，問道：“她還會隨意殺人嗎？”
上官尋猶豫了一下，沉默著，沒有說話。他心裏很清楚，祁夢與自己相認，心結已解，早就沒有殺人的理由了。但此刻感受到雲牧林那樣澄澈的眼神，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先前他對慕容休做出保證，是因為他要把所有的價碼都擺出來。給出承諾，換取活命。那是交易。
而此刻，他卻絕不願意和雲牧林也來做這樣的一個交易，這個我保證師姐不殺人，你來拚死救我的交易。
於是他什麼也沒有說。
祁夢與他心意相通，緊緊握著他的手，笑了笑，同樣什麼也沒說。
雲牧林當然不知道這二人心中想的是什麼，等了一陣卻沒有得到對方的回答，不由有些困惑：怎麼去了一趟雞鳴山，瞎子成了啞巴了。
他懶得去理會上官尋又出了什麼毛病，轉過身來，看向先前那個握棍老者，咧嘴笑了，笑的那樣開心，那樣自信。
然後他說道：“祁夢如果日後再來殺人，我來攔住她啊！”
周圍人群本以為他能說出什麼石破天驚的話，聽到此言，先是一怔，繼而哄堂大笑。那握棍老者更是搖了搖頭，心道原來這人竟是個傻子，枉費自己苦口婆心和他說了那麼一堆話。憑他四品的實力要阻止一個一品宗師？難道不可笑嗎？
可笑嗎？
關循沒有笑，她也沒有想到雲牧林竟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不同於別人，她在聽到這話的瞬間，腦海中電光閃過，整個人如遭雷劈，怔怔愣在那裏，思慮如麻。
是啊，為什麼從沒有人想過，祁夢如果要回來殺人，自己出手攔下她呢？就因為對方實力遠勝自己，迎戰的勇氣便消失殆盡，甚至都沒有往正麵抗衡住她這麼一個最簡潔直接的方式上麵想嗎？
十年前夢祁山上，上官尋以不過區區四品境界，就敢說出假如放出師姐，必會終我一生守護在惡鬼道前，不讓一隻惡鬼侵犯中土的豪言壯語。可他迎來的隻有哄笑與不屑一顧。周遭一眾江湖最頂尖的高手，也隻是笑而不語，似乎聽到了什麼無聊至極的話。直到他一鳴驚人威震中土，人們才醒悟，假如當時聽了他的話，或許他真的能鎮守住秘境中的惡鬼呢？
此時此刻，同樣是四品境界的雲牧林，同樣是站在一群實力境界遠勝於他的武林大拿麵前，說下今日且放她歸去，來日有難我來抗的豪言壯語。無論他天賦如何，武功如何，這份如同傲立海角、遺世獨立的巍巍礁石一般的勇氣，一如當年那個眼還未瞎的佩劍少年。
一如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