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紅的太陽像往常一樣繼續烘烤著這座城市,好熱,明明隻是早上七點多,印象裏的童年不該這麼熱才對,拖著疲困的身子繼續向學校走著。每天早晨六點多就要起床,真不知當年怎麼熬過來的,轉眼三個月就過去了,接著又要再次步入中學,然後高中、大學······從某種意義來說這樣的人生也很煎熬。
“啊啊!真的回不去了麼?”心裏一煩躁就自言自語的叫起來。
“一個人在那裏傻叫什麼呢?”旁邊傳來一句冷漠的聲音。
“班長啊,最近上學經常能碰到呢。”
班長愣了下,把臉扭過一邊平平的說道:“那不是很正常麼,同路而已···”
在本來的童年裏我和班長幾乎沒有交點,雖然家裏的方向一樣,但是上學放學都幾乎沒碰到過,因為我不是遲到就是早退。說起來,最初是為了方便校園生活才和班長打好關係,現在關係似乎有點好過頭了。
“呐,問你件事。”班長認真的說道。
“嗯,說吧。”
“你還打算繼續報考二中麼?”
“嗯?那當然。”
班長一臉不解,略帶不滿的說道:“這幾個月你的成績已經突飛猛進了,且不說魅海中學,至少能進田景一中吧?”
班長說的沒錯,現在的我想考什麼學校都可以,雖然也想過嚐試一次學霸的人生,但是那樣就必須舍棄曾經認識的一些人和跟他們在一起度過的時光,即使在新的人生裏會遇到新的人或朋友,但沒辦法,有些東西已經深深刻印在腦海裏了,並且我喜歡這樣的記憶。
“班長是個好學生呢。”我笑著說。
班長有些摸不著頭腦,我繼續說著:“我們六年二班的後進生占了將近半數,可是我們的班長江水靜同學的成績可是年級名列前茅呢。”
班長被我這麼一點頓時秀紅了臉,小聲嘀咕著:“可是,要是在更好的環境裏···不就更優秀了麼···”
“隻要自己想努力,什麼環境都可以的,關鍵是,快樂就好。”
“話是這麼說···”
“班長要是不在二班就不會認識那幾個閨蜜了吧。”班長雖然性格粗暴但在班裏還是有幾個要好的姐妹的。聽到這些後,班長陷入沉思。
許久後,班長低聲問道:“那裏,有你在意的人麼?我是說天景二中。”
聽到這話我腦海裏立刻閃過一個麵孔,還有那個彈著鋼琴的身姿,耳朵裏又再一次回響起那個旋律。我什麼也沒回答,但是班長的表情似乎期待著什麼答案。
“我們倆再怎麼努力,也隻能幫助他們考進二中吧?”校園前,我指著不遠處的兩個笨蛋對班長說道。
班長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後,心裏想放下了什麼重物一樣充滿幹勁的笑道:“別小看我,即使是笨蛋我也讓它變成金蛋給你看。”
“喲,早啊。”鄒良看到我們後打了聲招呼。
“嘿曉曲,放學要不要去秘密基地啊?話說好久沒去那玩了”仟大一邊舔著幫幫糖一邊說著。
“你們放學後哪也不能去,給我好好留下來補習。”班長衝著他們說道。
鄒良和仟大一臉莫名奇妙,想說點什麼卻被班長那股雄雄燃燒氣質鎮住了。
“哎呀再不回教室就遲到了,對吧仟大。”
“是啊,能呆在一班真是太好了,鄒良。”
說完兩人一溜煙就跑掉了。話說,離上課時間還有半小時吧···
一到教室門口就聽到裏邊傳來一陣爭執的聲音,啊不,與其說是爭執更像是單方麵的哀求聲。幾個同學在教室門口觀望著,其中還有一個踮著腳尖的小個子。
“發生什麼事了?”我摸著唐小維的腦袋問。(哦,這裏要說明一下,由於唐小維嬌小的體型和洋娃娃似的麵容使得我這個大叔腦內的某個開關打開了,總是不自禁的去撫摸她的頭,一開始唐小維對此很反感,甚至憤怒,久之就習以為常了。)
唐小維知道是我,拍掉了我的手頭也不回的答道:“哎,又是那個可憐的家夥,老是被欺淩。”
剛說完唐小維便像小狗一樣嗅著鼻子說道:“嗯,水靜姐的味道。”
“你是狗鼻子麼···”我心裏不禁吐槽。
“啊,你怎能和水靜姐肩並肩走在一起。”回過頭來的唐小維一邊用手刀分開我和班長一邊叫道。
“我說,又不是第一次一起上學了,不用每次都大驚小怪吧。”唐小維每次看到我和班長一同進教室都會重複剛才的動作。
“總之,別和水靜姐那麼近。”說完像驅趕蒼蠅一樣對我擺弄著手。
不過,班長早就無視我們撥開人群走進教室裏了。
“你們幾個在幹嘛?這裏可是教室!”班長指著鬧事的幾個人吼道。頓時教室裏外都變得鴉雀無聲,像是短暫的時間停止,好在我慢悠悠的走到座位上坐下,證實時間是流動著的。
稍微打量了下情形:在教室正中央的桌子上站著個高高瘦瘦的卷發男,手裏舉著一本精裝書,長長的臉上流露著陰險的笑容,他叫吳剛,是學校裏有名的問題學生,經常帶著桌下另兩個男欺淩其他同學,一學期也不來上幾次課,由於有家庭背景一直沒被學校開除。不過他也隻欺負老實人罷了,對於我和鄒良這種也算比較出名的問題學生他們是不會主動招惹的。在他的正前方桌子下那個戴著眼鏡的文弱男生名叫呂鬆林,白白淨淨的,要不是性格懦弱應該會很受女孩子歡迎的。看樣子他是想爬到桌上去拿卻被身邊另兩個男生摁著。
“喲喲,都說隻要你鑽進桌子底下學兩聲狗叫就還你了。”吳剛無視班長的話對呂鬆林調侃道。
呂鬆林幾乎要哭出來,一臉哀求的說:“···求你還給我吧,那是我借來的···”
“夠了,快下來把書還給人家,要不我就通知老師了。”班長生氣的說。
“《世界軍事雜誌九七合集精裝版》,這樣的書違反校規了吧?哈哈!正好告訴老師,你以後是不是想當軍事家炸學校呢?”吳剛一臉得意的樣子,經他這麼一說呂鬆林更害怕了,眾所周知,凡是被老師繳獲的東西是不可能再回到手裏了的,看他痛苦扭曲的表情,為買這本書一定攢了很久的零用錢。
“我才懶得理你,總之我告訴老師去了。”班長說完就要扭頭走。說的也是,班長隻是履行公事,並不袒護著誰。雖然我曾經和吳剛井水不犯河水,但多少有點看他不順眼,何況現在身為大人的我對校園欺淩現象更不能坐視不理······唔,不過仔細想想,對方也隻是個孩子,要怎麼做呢?
也許是害怕班長真的叫老師來,吳剛從桌上走了下來,不過並沒有把書還給呂鬆林,那一臉得意的樣子,仿佛在享受著被圍觀的樂趣。
“啊呀,這本書貌似很好看的樣子。”我突然大聲的對著吳剛說,他一下沒反應過來,估計被嚇到了。
接著,我又湊近吳剛的耳朵繼續說道:“我用最新的遊戲卡帶和你換。”
吳剛聽後遲疑了下,然後把書丟給我說道:“你說的,就算書被上繳卡帶還是要給我。”在他眼裏,我和他就是一類人,互不招惹,所以說話肯定是算話的。反正書不是他的,等會班長打小報告後說不定還被老師繳納,在這之前拿來換遊戲卡帶何樂不為。
書一到我手上後他們就回各自座位上去了,隻有呂鬆林呆呆的看著我,本來要去打報告的班長也一臉驚訝的停了下來。我無視掉可憐巴巴的呂鬆林後把書裝進書包裏,向班長示意道:“隻要不拿出來就不違反校規了吧?我拿回去慢慢看。”
“搶劫!共犯!差勁!”唐小維一臉鄙視的從我說道。
“呂鬆林同學已經答應借給我了,是吧?”我一邊說一邊瞪著呂鬆林。
“哎?唉···”那個,既害怕又失望的呂鬆林也隻能發出這樣的聲音了。
班長平靜的回到座位上,沒再過問什麼,嘴角似乎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呂鬆林看到班長無意幹涉後失望至極,垂頭喪氣的坐在椅子上。估計今天一整天都會這樣無精打采的度過吧,他是有多喜愛這本書呐。
上課前的行禮那家夥也沒站起來,打擊是夠大的,之後的課堂上他也一直在發呆,反觀吳剛他們幾個卻在後麵嘰嘰喳喳的有說有笑,被老師點名批評好幾次也無動於衷。
“真是可憐。”我情不自禁的說出聲來。唐小維聽到我的話語後向呂鬆林投去同情的目光,輕輕探口氣道:“唉,是挺可憐,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懦弱的人自然會成為各種**的目標咯。”
“唔?這些話居然出自十多歲小女孩之口呢。”
“是十二歲!臭小曲。”
“你的思想與外表可真是不一致呐。”
“嘿嘿!······嗯?你是說我外表幼稚嗎!”唐小維激動得差點站了起來,不過即使是站起來講台上的老師也看不出吧,這麼說真是有點對不起她。
“咳咳。”老師故意咳了兩下以提醒我們倆。這老師性格挺和藹,加上我們平時成績不錯,因此隻要不是太過分老師對於我們這組開小差總會睜隻眼閉隻眼。
“別激動啊,小維。”
“還不是你害的,還有,要叫我全名!臭小曲。”
“不過嘛,呂鬆林並不可憐哦。”
“那當然,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嘛。”
“嗬嗬,這話挺適用在吳剛身上。”
“嗯?”唐小維一臉不解的望著我。
“你有什麼夢想麼,小維?”
“哎?”突然被我這麼一問,唐小維差點沒反應過來。
“夢想嗎···大概是,醫生吧,或者護士什麼的···”一邊用手指點這下唇,一邊不停的轉著眼珠子,這丫頭正在很認真的思考著我的提問,真是可愛。
“有夢想的人都不可憐,為夢想前進的人更是令人尊敬。”我這麼說道。
“呂鬆林那樣的人也有夢想?”
“嗯,這個年紀的小孩大多有夢想,呂鬆林也一樣,他夢想著成為一名軍人。”聽我說到這裏唐小維差點笑出來,我知道她在想什麼,於是接著說道:“也許現在體格弱小的他對於一些事還無能為力,但身體始終會成長,隻要他堅持朝軍人這個目標前進著,將來一定讓人刮目相看。”
“好吧,但願他能堅持下去。”唐小維輕淡的說道。
關於那兩人的未來我是看在眼裏的,呂鬆林高中畢業後就直接去參軍了,在當兵期間表現一直很優秀,後來因為某個事件從新回到了這裏,並成為一名了不起的警官。而吳剛雖然我和他的未來沒多少交集,但也偶然聽說過他在家鄉做著木工,生活很不如意。從某方麵來說,呂鬆林將來的成就多虧了那些欺淩他的人,為了不再受人欺負,他才會想要變得更加強大的吧。
轉眼又到了放學時間,學生們一溜煙就跑光了,呂鬆林還是呆呆的坐在那,真是敗給這小鬼了。
他還是兩眼無神的盯著書桌,沒有一點要動的意思。
“好了,回家。”離開的時候我隨手把那本軍事雜誌扔在了他的桌麵上,不知道他是什麼反應,也懶得去看。
話說鄒良和仟大放學沒來找我,肯定又曠課出去玩了,也罷,反正班長一定像往常一樣在校門口等著我。
“呐,書本還給人家了?”回家的路上,班長理所當然的問起了我。
“嗯,當然,我對軍事不敢興趣。”我這麼答道。其實也不是完全沒興趣,隻不過這個時代的軍事情況大致都有所了解罷了。順帶一提,我大學時的散打教練是個鐵杆的軍事迷,是的你沒聽錯,我大學是散打社的,社長兼教練是比我大兩屆的學姐,除了脾氣古怪以外散打技巧可謂一流,托她的福我甚至學會了一些基本槍械的使用方法。
回想起大學時代的點點滴滴,鼻子就莫名的酸了起來。班長一直在興奮的說著什麼,那天真無比的神情再次提醒著我:現在是一九九七年。那時候人人都在懷戀的時代,而正重新處在這個時代的我,卻在回憶著未來。
“喂喂,你在聽我說話嗎?”班邊說著邊用掌心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啊,抱歉稍微走了下神。”
“在想什麼呢?難不成是我太無聊了。”班長鼓起了嘴。
“怎麼會呢,能跟你結伴回去是一件很開心的事!”
貌似說了句了不得的話,班長的臉頰開始泛起紅暈了,這家夥腦洞太大一定又要誤會了。正當我們不知所措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那個······雲曉曲!”
回頭一看,呂送林正吃力的向我們跑來,手裏還揮舞著那本軍事雜誌。眼看我們都快到公園的三岔口了,這家夥也是夠拚的。
“什麼事情需要追到這裏來。”班長一臉苦笑不得的說。
“比起這,我更關心的是他怎麼知道我家的方向的。”
不一會兒,呂送林氣喘籲籲的半蹲在我們麵前,一手扶住膝蓋,一手摸著嗓子,嘴裏吐出模糊不清的字:“借······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