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雷不及掩耳。
此時戰勢已完全一邊倒。
伽藍勢如破竹,一路高歌猛進,西蜀一盤散沙,全程節節崩潰。
狼煙四起。
西蜀第一層防禦,在漫天雷鼓中,被攻破。
大軍群起而入城,路遇尋常百姓並無燒殺搶掠,即使有阻擋也是繞路而過,軍中鐵血,卻也有相當法度,不以殺人為樂,但凡有主動繳械者都不動一根毫毛。
絕不濫殺無辜,這是伽藍遠征軍第一鐵律。
便在此刻,西蜀城樓中央,立一淩天高塔,周身碧玉建造,色白花青,塔之高,直直破雲,遙望指天。
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塔名摘星。
塔頂,站一老者。
黑發黑衣黑帶黑眼眸。
赤足。
老者遠望。
見山河破碎,馬入中原,胸懷沉默的老者心中一陣長長歎息。
西蜀自古為強國,七百年間五位君主無不勵精圖治,壤外安內,大力擴展版圖,長治久安,國力蒸蒸日上。
可唯獨皇位傳至這第六代,改變了先前模樣,六代皇帝衡贏,不愛武而愛文,整日琴棋書畫,武文弄墨,吟詩作對,流連於香草美人身邊,終日不問朝政。
國家氣運一路直下。
“罷了,罷了,我這當長輩的也不能與這侄兒一般見識,外敵踏我山河,此事老夫若不出麵,還真欺負我西蜀無人麼!”
老者渾身氣機流轉,一股文氣滔天而起,在其身後盤旋如龍。
黑衣老者雙眼憤怒而視。
殺機畢露。
他抬手指天。
風雲刹那變幻。
在高遠無盡的天空中,有驚雷炸起。
原本晴朗尚有一絲可見度的天空,刹那被雷雲覆蓋。
深黑色天雷滾滾如柱,怒然咆哮。伽藍陸甲聞天空驚變抬頭,一個個佇立原地,神色中有著不大不小的震撼。
七十萬甲兵抬頭望天。
天空中,一道巨大畫幕,轟隆展開。
爾後有一聲線滄桑古老,仿佛從無盡虛空中透出,清晰的傳徹在整個西蜀大地,回蕩於在場的每一個人心中。
“老夫西蜀權國公,入我西蜀者,當死。”
話音剛剛落下,天空驟然陰暗下來。
百裏風雨呼嘯。
天雷滾滾。
那巨大畫幕占據正方天空,散發著極為璀璨的光芒,那光芒之烈,如同天地初升驕陽,醒目而又耀眼。城裏城外的伽藍軍不再前行。
那龐大畫卷全部展現於青天中央。
畫幕空白,並無一筆一墨。
塔頂老者遠望西蜀故土,沉神入心,緩緩閉上雙眼。
左右雙手十指有殷紅鮮血滲出。
他為權國公,曾在先祖麵前啟誓無論風雨都要和西蜀同舟共濟。
他為畫靈師,天地間掌控巔峰力量的六靈之首。
他聲音冰冷,徐徐抬手。
畫術:唐宋青花,清明上河。
蒼天動容。他手指揮動,在那巨大空白的畫幕上,接連而畫。
以血為墨。
潑墨山水。
山一程,水一程,山水難阻萬裏行。
筆鋒先側後正,繼而以中路開蕩,往往複複,前前後後,速度奇快,向四麵八方蘊開。
畫幕中,色彩明麗,出現一巨大瓷器,旋轉不停,而伴隨著這一瓷器的出現,作畫筆鋒由濃轉蕩,色彩不在明豔,而是出現一段蒼白。
筆勢不停,筆鋒前進。
素胚走筆,淡然勾勒。
山石、草木、野雲,巷陌等都是一一出現。
最後出現的則是一條汪汪大河,水流陣陣,彼岸寬廣,直流向遠方。
“青花以唐宋為最,上河以清明為佳。”
西蜀權國公一聲長吟,手指間獻血更甚,全部射向天空那巨大畫幕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