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個便是皇族的家宴了,大夫人特意吩咐今天早晨不用去請安。於是這一天我便安心地睡著,前一天晚上反複告訴紅湘,不要太早將我叫起來。
在寧寰村的時候,除了念書的時候,每天都是可以睡到太陽升得高高的,暖融融的陽光透過紙窗照進屋子裏來,特別舒服,更加不想起來。在醉香樓,我也沒有過每天早起的習慣。在王府的這兩天,每天早起總要被人叫起來,好不容易盼來了家宴的這一天,終於可以睡個好覺。
我閉著眼睛愜意地躺在床榻上,醒來又會兒了,就是不想起來。
突然綠菱急急忙忙地跑進來,帶來屋外微涼的空氣,我睜開眼睛,含笑看著她。
“姑娘,您還在睡!”或許是知道我不在意這些禮節,這兩天綠菱和紅湘說話隨意起來,沒有了最開始的小心翼翼和斯文磨嘰的禮節話。
“今兒大夫人不是說不用請安嘛~”我眯著眼睛笑了起來,躺在床上不肯起來。
綠菱匆匆跑到我床邊,便要掀起我的被子。
我微愣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到底什麼事情要這麼著急。“別急別急,這就起了。”說著,我伸了個懶腰,從床榻上爬下來。
“你不急皇上可要急了。”一個清冷的聲音從門後傳來,帶著淡淡的笑意,然後我正穿著衣服,看見一身紫衣的蕭容從門口走進。
我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今天不是家宴嗎,這個點兒了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今天不是家宴?”我問他。
“是啊。我來接你。”他看了我一眼,仿佛他在做一件跟吃飯睡覺一般平常的事。
“你帶我去?”我撫了撫額頭,“那紫憐……”
“紫憐是誰?”他望天,看起來要多無辜有多無辜,“我隻帶你去。”
“啊?”我外麵的衣服穿到一半,便不再有動作像王府大門兩旁的兩尊石獅子一樣,僵在哪那裏,腦海裏消化著蕭容的那幾句話。
“愣著幹嘛,馬車已經停在外麵了。”蕭容微彎著好看的眸子看著我,或許是我太過於自作多情,我竟從他微冷的眼神中看到了……溺寵?
我匆匆進行了洗漱,然後小跑著跟在蕭容後麵。就在兩柱香之前,我還懶懶地躺在溫暖的床榻上,而現在,我素著臉,迎著新鮮而有些涼的空氣,氣喘籲籲地跟在這個人後麵。
“我還沒有上妝……”我找到一個機會,小聲地跟走在前麵的蕭容說。
“那就不上了,我看著這樣挺好的。”他甚至連看都沒有仔細看,隻是回頭淡淡掃了一眼,然後不鹹不淡地開口。
“皇上的家宴誒,這樣會顯得很不重視的。”我認真地說。
“哦。”
“……哦?”我傻著眼看著越來越遠的挺拔身影,第一次感覺到無言以對的無奈。
“快點跟上,我已經叫綠菱把胭脂什麼的拿到馬車上了。”蕭容停下來等我。這時候的陽光不是最足的,卻很亮,金燦燦的晃得有些刺眼,他逆著光站在那裏,在陰影中的臉看不出模糊的表情,他挽著發髻,很精神的模樣,站在那裏,等我。
我揚了揚嘴角,加快速度跟上他的步伐。
“怎麼走那麼快。”我微喘著問他。
“腿長。”他淡定地說。
“……”我挫敗地垂下頭,認命地小跑跟著。
“你想遲到?”他有些好笑地看著我,反問道。
蕭容,我扁扁嘴,這真的還是那個蕭容麼。是兩年前那個倔強地看著我的蕭容麼,是幾天前淡淡地叫我名字的蕭容麼。這些話,我自然是不敢說出來的。
走出王府,一輛馬車停在石獅旁邊,前麵坐著一個驅車的老人,紫憐站在旁邊。今日她穿了一件紫色的衣服,和蕭容的紫衫剛好相配。
她化了精致的妝容,看起來是很早就起來收拾打理的。現在,她有些單薄的身體一個人站在馬車旁邊,等著蕭容出來一起去皇宮,而蕭容身後跟著我。甚至,他連看都沒有看紫憐一眼。
我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注意一下站在旁邊的紫憐,她今天很漂亮,臉頰是粉嫩的顏色,或許在外麵待得久了,有一絲泛紅,叫人心疼。
我默默地走在蕭容身後,悄悄地看著紫憐,她的眼神很委屈的看向蕭容,仿佛隨時都是落下淚來。
“今天是皇上的家宴,你帶著她去?”紫憐走了幾步到我們跟前,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我,我感覺到的是憤恨與不屑。
我無辜望天,沒有說話。
蕭容讓我先進馬車,他似乎滿不在乎地轉過頭,十分隨意地對紫憐說,“是啊,我帶她去。”仿佛天經地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