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竟然有這般過往,怪不得自己提起老太太的時候秦慕這般表情,隻怕是換了自己,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吧。
想著這老太太,秦之卿又不由自主的想到六姨娘。
這天下間也許果真有如此偏疼兒女的娘親,怪隻怪自己命運不濟,竟然出生在六姨娘的肚子裏,才會落得上一世的下場,想罷,又歎了口氣,還好這一世李氏對自己依然故我,想起她當年少聘下嫁,不由得覺得她也是個性情中人。
秦之卿回到房裏便悄悄地遣了福兒打聽,後麵福兒回來道,說是在老爺屋裏伺候的婢女春香說老爺收到了書信,本來說是老太太一個月後就過來,不知怎地突然要在廟裏齋戒一年為秦武祈福,這才讓老爺緩了口氣。
想著老太太依然還要一年才來,倒不如自己好好做做準備,自己的生日在年頭,秦之錦的生日在年末,中間隔著李氏和秦慕的壽辰,若要自己不被秦之錦不甘寂寞的名聲牽連,隻怕自己得多做些功夫才是。
想到這裏,又苦苦地埋頭於詩詞畫作,萬般努力起來。
秦之錦受了這般嚴重的打擊,倒是沉默了許多,每日被六姨娘關在院子裏繡花讀書,倒是再也沒有來過秦之卿的院子假心假意的叫姐姐,隻怕也是從這件事裏學到了什麼。
倘若她自此再無風浪,再也不插手幹預自己的事情,秦之卿倒是也沒有什麼閑暇心思去找她麻煩。
這一世可再也沒有了京中驚采絕豔,風頭獨勁的秦府四小姐,她若是識相,就該好好韜光養晦才是。
過了幾日,又聽到秦之錦房裏的素兒趁著二小姐和雪兒都在午睡的時候,在二小姐的外廂房裏偷了一支簪子被二小姐發現了,當下大怒,說那支簪子今天剛帶過,大意了一點放在了外廂,又是相府小姐蘇晴羅所贈,意義非常,還說大意一次便被偷了簪子,可見平日裏這些奴才都在盯著她房裏的東西,二小姐震怒之下再無平日的慈善,連身旁的大丫鬟霜兒求情都不管用,將素兒立了新的賣身契直接賣了出去,還賣了幾個當時在院子裏當值的丫鬟婆子,這才漸漸息怒。
因為秦之錦在被禁足,晚上找不到素兒遣人來問的時候,秦之卿這才向她道歉,還承諾再買三個大丫鬟還給她,又順勢要走了素兒舊的賣身契晚上偷偷在房裏燒掉了。
六姨娘知道了急忙去尋,可是那素兒已經被賣掉了,賣身契也被秦之卿找秦之錦拿走,已經在牙婆手裏轉了幾道,不知被賣去了哪裏,消失在了人海裏,再無蹤跡可尋。
時間匆匆過了一年,年尾就是秦之錦的生日,平日裏六姨娘總是要大肆操辦,但是今年卻也隻是敷衍著過了,到了年初,又在準備秦之卿的誕辰。
比起現在越發不得寵的六姨娘和秦之錦,秦慕的心反而漸漸歸到李氏這邊來,李氏本就保養得宜,現在不過三十多,並未顯出老態,手下又有兩個有才的子女,倒是更得了秦慕的心。
這日是秦之卿的誕辰,熱鬧的大肆操辦之後,秦之卿有些疲累的回房準備休息,卻見到已經沉寂了一年的六姨娘來到了自己屋裏,頓時擺正了有些僵硬的身子,準備看看這次她還要說些什麼。
沒想到這次六姨娘卻並未說什麼,反而是囑咐了秦之卿,她已經年過十一,明年就要開始準備著手訂親的事宜,若是有什麼合適的人選盡量與她這個做娘的說說,她怎麼都會為她努力覓得個如意郎君之類。
秦之卿看了看天色,忙了一天誕辰的事情,此刻天色已近黃昏,太陽還穩穩地掛在遠處的屋簷上。
她轉過頭來,眼中閃過一絲怪異,今天太陽沒有從東邊落下,難道是這六姨娘真的開了竅,想要履行履行那從來都沒有履行過的母親的愛嗎?
想著想著,她又笑了一下,怎麼可能,自己真是這段時間清閑過頭了,這種女人,平白無事的,又怎麼可能希望她對自己還有母女之心呢?
便隻笑著說知道,六姨娘也未多說什麼,又叮囑了兩句,這才離開了秦之卿的院子。
過了幾日,秦之卿便把這事情拋在了腦後。
一周之後,就是老夫人回來的日子,早已經派人通知過了,下人們也早就整理好了太鬆院,是離主院最近的一個院子,又向牙婆買了十幾個合用的大小丫鬟,這才等著老夫人的歸來。
一月十八便是老夫人回來的日子。
秦之卿換好了衣服去向李氏請安,卻難得看到秦慕一早便在李氏的府裏,平日裏秦慕都在自己的書房辦公,隻有午膳晚膳的時光才會過來,秦慕臉色略差,李氏溫順地站在秦慕身後為他捏著肩膀,半晌,秦慕才陰沉著臉,道:“走吧!”
秦慕、李氏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走向門口,便開始等著老夫人的馬車。
過了一會,便聽到了馬蹄的聲音,一輛樸素寬大的馬車便停在了秦府的門口,趕車的車夫跳下來,一個俏麗的丫鬟手腳麻利地掀開了車簾,將老夫人扶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