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也不等秦之卿起身,便揮了揮帕子,迫不及待地走了。
“小姐,這姨娘好生無禮。”雪兒在安國公府長大,也見過不少姨娘,可是每個姨娘見到她這個嫡小姐無不唯唯諾諾用心討好,這個六姨娘倒好,不但對嫡小姐自稱為娘,還指示她做這做那,倒像是自己是這府中的當家主母一般了。
看向六姨娘遠去的方向,秦之卿垂下眼,道:“她便是生了我的姨娘。”
雪兒一聽,再不敢多話,隻得安靜地站著,一時間,氣氛便忽然沉靜起來。秦之卿自顧自地低著頭想事情,半響,才聽到門口有說話聲。
她在心裏暗自想著,六姨娘會不會……又動了跟上一世同樣的心思?
果然,過了一會,話音漸落,秦之卿看到翠煙掀了簾子進來,笑眯眯地抱著一盆花來,道:“姨娘對小姐可真是上心,聽說小姐暈倒了,便急忙送了自己這盆寶貝花來給小姐壓驚,這花聽說是燕北的,極難尋呢。”
聽到這席話,又看到翠煙手中的司竹羅,秦之卿眼珠一轉,計上心來,裝作火氣猛然冒了起來的樣子,怒道:“誰給了你天大的膽子,讓你在我麵前說這番話?”
翠煙本來一愣,又看到不經常發火的小姐發了火,她膽子向來很小,頓時腳一軟,手一鬆,整盆花“啪”地摔在地上,枝幹都折彎了去,瓷質的盆子碎片更是四下飛濺。
翠煙連辯解都不敢,隻知道跪在地上磕頭,道:“小姐饒了奴婢吧,奴婢沒有,奴婢不敢啊!”
看到那盆花被摔在地上,秦之卿滿意地暗自點頭,作勢拿起一隻手來用帕子掩住鼻子,不讓它的香味鑽進自己的鼻子裏,一邊裝作想要蹲下身去扶翠煙的樣子,快速地將眼前的花撥到了一邊,扶起了翠煙後,又拉著她向後退了幾步,才道:“我並無別的意思,素來知道你忠心,隻是現下教教你為人處世,這平日裏,給我這個主子,你這般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我定不會計較,但是若讓有心人聽去了,你這般誇讚六姨娘,置主母於何地,若再有人告你一狀……”
說到這裏,秦之卿故意停頓下來,其實事情遠沒有她說的這般嚴重,隻不過是給自己找個周旋的餘地罷了。
翠煙膽子本就小,一聽這話更是嚇得抖如篩糠,不敢去想得罪主母的後果。
“所以說,這盆花便當給你上了一課,將來若有這種事,可不能再亂說話了。”
“是……是……小姐,隻是這花……”翠煙看了看地上破碎的花盆,花朵已經摔掉,花枝也折斷了,漂亮的白瓷盆也碎了一地。
“去院子裏自己領十板子,可知道怎麼說嗎?”秦之卿轉過身去,不再看眼前的翠煙。
翠煙抽噎著道:“知……知道,是翠煙不小心失手打破了姨娘送給小姐的花,小姐怒罰了奴婢。”
“嗯,”秦之卿滿意地點頭,“知道就好,自己出去領罰吧。”
“謝小姐。”翠煙又跪下磕了頭,這才走出院子,去找容嬤嬤。
旁邊的雪兒被這一幕看呆了,半晌才回過神道:“這六姨娘竟是個麵冷心熱的,這花看樣子就很難尋,沒想到對小姐竟這般上心。”
“上心?”秦之卿轉過頭來,看到雪兒已經準備去收拾花的殘骸,急忙道:“先別去。”
雪兒不解地回頭,秦之卿拿了一塊帕子,緊緊地係在雪兒的後腦上,又吩咐她拿起一塊帕子捂上鼻子,這才道:“找個地方埋了罷。”
“這花還能種活的啊?”雪兒茫然地問道,不知道秦之卿為何要這般做。
秦之卿苦笑一聲,道:“如果我告訴你,這花你若是聞多了,將來便再也不能生育,你可還願意再種?”
雪兒一聽,俏麗的小臉頓時嚇的蒼白,道:“我還以為這六姨娘麵冷心熱,誰知竟是這般狠心的人,不過這花甚是少見,小姐怎地知道這花對子嗣有礙?”
“下午去丞相府賞花宴的時候剛好看到了。”秦之卿語焉不詳地回應了一句,雪兒這才自顧自地將一切聯係起來。
暗道:定然是原來這六姨娘說過要送小姐這花,小姐下午去賞花聽到這花有礙子嗣,這才驚懼交加,暈闕了過去。
現下這六姨娘將花送來,小姐若是不好好照顧,他人定要說是小姐不孝,連生自己的姨娘送的東西都不珍稀,小姐使計讓翠煙打破花盆,又罰了翠煙,這樣既不用養花,也體現了自己對姨娘送的東西的看中,真真是一石二鳥啊!
想到這裏,雪兒不禁對秦之卿有些敬佩起來,急忙收拾了地上的殘骸,尋了一個角落死死埋住,不讓味道透出半分來。
今天加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