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殺神
我與小文驅車來到濱州一個叫做“支脈河頭”的村子,這裏已經屬於黃河的入海口,濤濤黃河在這裏沉積了一片黃沙,寸草不生的鹽堿地荒涼無比,小文好奇的看著窗外的風景,問道:“哥,我們來這裏幹什麼?”
“找我一個朋友,見了你就知道了。”說話間,車子已經進了村口,這裏應該剛剛下過雨,泥濘的路麵使車子顛簸的厲害,偶爾有石塊“砰”的一聲擦過汽車底盤,小文都會嚇得眨一下眼睛。順著這條路慢慢走到村子盡頭,糞便的氣味漸漸濃烈起來,終於,在離開村子半裏地的荒野裏我看到了一片瓦房,惡臭就是從這裏飄出來的。我找了一個平坦的路麵,停下車來,邊解安全帶邊對小文說:“到了,下車。”
“奧,好臭!”小文解開安全帶,小步跑到我身邊,抱住我的胳膊,看著旁邊糞池中墨綠色的糞水說道。我感覺到小文將身體貼到我的胳膊上,心中很是愜意。我對小文微笑了一下,帶著她向大院的紅鐵門走去。
走到近前,可以猜到院子中一定很熱鬧:豬的慘叫聲、狗吠聲、狗鏈子碰撞的聲音響成一片,隱約聽到有個男人粗重的聲音正在安慰慘叫的豬,道:“好乖豬啊,不叫了啊,我下手快點不疼的啊,哎,不就是死一次麼?至於嚇成這樣?”說完,就聽豬的一聲哀嚎,院子中隻留下狗吠的聲音。
小文抬頭盯著我,眉頭凝成一塊,說:“哥,我們來這幹嘛呀?!”我知道小文是想拖我走,我拍了拍小文的手算是安慰,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說:“開門,我在你豬圈門口”。
不過三兩分鍾,大鐵門轟隆一聲打開一條縫,透出一個漢子的身影,他身高足有兩米三,結實的肌肉撐著原本寬鬆的籃球服僅僅貼在他的身上,黝黑的皮膚上滲著汗珠,脖子上掛著一條皮尤圍裙,滿是血漬,極不相稱的是他一絲不苟的梳著大分頭。我看小文看到他之後都驚住了。
“你來也不早說一聲”說著,大漢子往後退了一步,閃出一條門縫,我拉小文走了進去,他將我們引到客廳,說:“你們先座會,我剛殺了豬,收拾收拾。”說完,他看我點了一下頭便出去了。
這個房間充滿了飼料和豬糞混合的味道,讓人感覺很不舒服,我看了小文一眼,她正站在窗前看院子中拴著的足有牛犢大小的黑狗,等漢子走的遠了,她回過頭來問我:“哥,他是誰啊?”
“哥哥找的幫手,叫曹彰。”我看茶幾上放了幾塊果糖,剝開一粒放到嘴裏。
“曹彰?好貼切。”小文深然點點頭。
“他也是個孤兒,小時候跟他在y市的姨夫生活,初中、高中我們分在一個班,大學是一個宿舍。”我將果糖嚼碎了說。
“你很信任他?”
“過命的兄弟,他小時候,他姨夫每個周給他五塊錢的生活費,他一天就能花完,剩下的就是我管他饅頭沾大醬,也不知道他靠吃饅頭沾大醬是怎麼長到了兩米三的,早知道當時我就多給他添一碗稀飯,後來,我跟他一起上了警校,畢業後他因為身高問題沒能通過警局的麵試,再後來,偵察兵部隊把他招了去,沒成想他的身高和體重仍然是他的大問題”
“當兵也不行麼?”小文不解的問道。
“比如說匍匐爬鐵絲網吧,他隻要稍微抬一下頭,頭皮就被鐵絲網劃破了,他的發型你也看到了,假如說你能看到他的頭頂,你會發現他頭發分開的地方有一條疤,就是那麼來的”我輕笑一下,說:“不過沒幾個人能看到他的頭頂,後來,他跟部隊裏要了十萬塊錢回家開了這個豬圈,呐,那條狼狗也是他從部隊帶回來的,剛來的時候還是個羔子,天天吃豬下水長得這麼大,真是什麼人養什麼東西。”
“奧,他為什麼不剪一個光頭呢?現在多麼流行光頭,而且他腦袋上有個疤,想想就特別有範兒。”小文嬉笑著說。
“像黑社會是吧?我也曾經跟他說過讓他剪光頭,但是他說不想讓人以為他是壞人,忘了跟你說,他以前經常去我們家,也受了爸媽那套仁義道德的毒害,他曹彰的名字就是老爸給他起的,本來他叫曹寶瑞”
“奧,那我們今天過來是讓他幫我們麼?他就一個人,我們來找他會不會反而拖累他下水?”小文表現的有些擔心。
我笑了一下說:“你不了解他,他的本事絕非是他這膀子力氣而已,而是這裏”說著,我點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繼續說:“他是我見過的人中,唯一能用‘非人哉’形容的人,奧,對!”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不能說唯一了,還有李彥那個大牛逼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