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的後背重重撞在體育館儲物櫃上，金屬門板凹陷的聲響驚飛了窗外覓食的麻雀。陳子豪戴著克羅心戒指的右手第三次擦過他眉骨時，他聞到了血腥味裏混雜的古龍水氣息——那款叫\"冥府之路\"的香水，此刻倒真像是來自地獄的味道。
\"知道這套西裝多少錢嗎？\"陳子豪扯著沾染了泡麵油漬的衣領，暗紅色領帶蛇一般纏在指間，\"夠買你那個撿破爛的老娘十年陽壽。\"
器材室角落的監控攝像頭閃過詭異紅光，陸昭盯著那點血色，突然想起三天前的暴雨夜。當時他剛從舊書攤淘到那本《天機策殘卷》，攤主渾濁的左眼裏浮著同樣的暗紅，枯枝般的手指在書皮上敲出三長兩短的節奏。
\"砰！\"
額角撞上消防栓的瞬間，陸昭視網膜上突然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篆文。那些纏繞他二十年的灰霧化作鎖鏈形狀，末端竟都係在自己手腕。更詭異的是陳子豪頭頂盤旋的黑氣，此刻正幻化成青麵獠牙的鬼首，對著他頸動脈張合利齒。
\"豪哥，他好像不太對勁...\"跟班阿坤的聲音帶著顫音。眾人這才發現陸昭流出的鮮血在瓷磚上蜿蜒出奇異紋路，像極了羅盤上的天池磁針。
周雨薇的高跟鞋聲就是在這時響起的。
陸昭透過腫脹的眼瞼，看見女孩新做的法式美甲泛著珍珠母貝光澤。那些粉白色月牙在視線裏旋轉重組，竟拚湊出《天機策》裏記載的\"鮫人淚\"圖樣。他忽然想起三天前車禍時，擋風玻璃上那個血寫的\"癸\"字也是這般顏色。
\"子豪，王主任找你。\"周雨薇的聲音像浸了蜜的銀針。她懷裏抱著的《解剖學原理》扉頁上，鋼筆繪製的六芒星在陰影裏泛著幽藍。
陳子豪鬆手時，陸昭口袋裏突然傳出刺耳的電子音。醫院催繳費用的短信在屏幕炸開，icu三個字母倒映在他瞳孔裏，與記憶中的場景重疊——急救車頂燈在雨幕中旋轉，母親躺在擔架上，手腕靜脈處爬滿蛛網狀的青黑色紋路。
\"這就暈了？真他媽掃興。\"陳子豪甩了甩沾血的手表，百達翡麗星空表盤上的月相突然瘋狂轉動。誰也沒注意到表蓋內側浮出的\"癸亥\"二字，正與陸昭滴落的血珠產生共鳴。
黑暗吞噬意識前的最後一瞬，陸昭聽到腦海深處傳來玉磬清音。視網膜上灰霧鎖鏈寸寸崩裂，泛黃的古籍虛影在識海展開：
【檢測到九曜孤辰命格】
【天機策認主程序啟動】
【正在載入望氣術模塊...】
劇痛如退潮般消散，陸昭猛地睜眼。世界在他眼中裂解成無數氣脈，陳子豪西裝內袋的平安符正在滲出黑血，周雨薇耳垂上的鑽石化作骷髏圖騰，而窗外梧桐樹影裏，竟盤踞著一條半透明的龍形地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