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不大,東升媳婦跑回來,將盛著乳汁的小碗遞給葉芬。葉芬立即用食指蘸著乳汁輕輕地擦於大寶的胳膊上,為了能更快更多地吸收,來回地擦了好幾遍。
“好點沒?”她問兒子。
小家夥點下頭,依舊緊閉著嘴唇。
“沒事兒了,過些時候就不疼了。”葉芬安慰著異常堅強的兒子。
“叫大寶躺被窩吧?”舅媽說,已經把被褥鋪好了。
“來,大寶。”葉芬給兒子脫去鞋子和外麵的衣褲,摘掉頭上的花環——這陣折騰,花環還戴在小家夥的頭上!小家夥鑽進被窩裏。
“嫂子,我接著給你檢查。”葉芬對一位婦女說。
“不看了。”該婦女擺著手。
“是,咱們不看了。”另一婦女說。
“沒關係,咱們上西屋看去。”葉芬堅持說。
“不了,咱們下午來。”幾位婦女邊說邊走出了房間。
“下午一定來啊。”葉芬送出房間時說。然後沒再回屋,而是在外屋幫助嫂子做飯。
大寶緊閉著眼睛和嘴唇,仰麵朝天地躺著,老太太和三個孫子一個孫女都愁眉不展地瞧著他,那樣子並不比大寶好受多少。
“大寶擱哪塊被蟄的?”老太太問。
“擱菜園子那,那有一顆小楊樹。”小鈴說。
“大寶爬樹了?”老大永春問。
“沒有,咱們在牆上走,那樹就挨著牆。”妹妹回答說。
“我都走過去了,大寶在我後麵,要是我被蟄就好了。”禿小子說。
東升回來,看到外甥蓋著大被躺在床上,一臉茫然地問:“大寶這是咋地了?”
“大寶被楊蝲子蟄了。”女兒告訴他。
“我說呢,”漢子臉上露出笑容,“沒事兒,被咱這地方楊蝲子蜇過的人,身子比誰都硬,膽子比誰都大!我小時候沒少被楊蝲子蟄。”
“真的呀——爹。”孩子們瞪著大眼睛。
“是,你們爹小時候虎得著的,沒少挨蟄!”老太太笑著說。孩子們都樂了,大寶睜開眼睛看著舅舅。
“咋了——熊了?”漢子逗著大寶。
“大寶才沒熊呢。”小鈴姐說,“去年二狗子被蟄,那哭的!大寶沒哭!”
“好樣的!”舅舅衝大寶豎起大拇哥。
午飯,母親喂大寶吃了點東西。雖然胳膊上的疼痛減輕了不少,可火辣辣地滋味很不好受。
直到下午情況才慢慢有所好轉,大寶開始同哥哥姐姐們說話了。
“大寶,蟄你的那兩個楊蝲子老大個了!”小鈴姐用手比劃著。
“是的,我還沒見過那麼大個的!好家夥!兩個都蟄了你!”老三說。
“都叫老三給踩死了。”老二說。
“楊蝲子啥樣?”大寶問,“我還沒有見過呢。”
“啊——你還沒有見到過?!”哥哥姐姐們都樂了。
“瞎子進驢圈,白挨踢了。”老太太笑著說。
“楊蝲子身上盡是刺兒,帶毒的……”小鈴姐說。
“不用說了,我去抓些來。”禿小子打斷妹妹的話,跳下炕,穿上鞋就往門外跑。
“你給我回來。”老太太叫著,“誰把楊蝲子往家裏抓?多瘮人啊!”
“我不是想叫大寶弟弟認識一下嗎。”老三解釋著。
“那玩意兒認識不認識能咋的。”老太太說,轉向大寶,“大寶,你不是沒見過楊蝲子嗎?你三哥啥樣,楊蝲子就啥樣,你三哥就是一個大楊蝲子!”
“哈哈哈哈……”孩子們都被老太太的話給逗樂了,包括頑皮的老三。
晚飯前,舅舅又拎回一條十多斤重的大魚。
大寶已經完全好了,跟沒事兒人似的。吃飯的時候跟哥哥姐姐們有說有笑,盡管這是這次行程的最後一次這樣的歡樂!
因為,明天早上大寶就要跟母親離開姥姥家了。葉芬的假期到了,去縣城的公路也修好了,並且通車了。
幾天來,大寶感受到了哥哥姐姐帶給他的親情般的快樂,雖然這快樂很短暫!
所有的快樂都是短暫的,正因為短暫才能永留記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