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立方體(1 / 3)

隨著科學日新月異,視野從宏觀到微觀,這個世界變得再無任何秘密可言,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中。事實上,這隻是我們的自以為是,有時候隻需要一個真相,就足以粉碎你所認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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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0月6日。

灰蒙蒙的天空幾乎見不到一顆星星,不是雲層的關係,而是城市裏超標的廢氣排放所導致。春江市充其量不過是個小城市,可自從前兩年探測出煤礦,隨著如雨後春筍般冒出的工廠日以繼夜加工煤炭,小城便再不複往日風貌了。

顧治卷縮在一口私人煤井內大聲咳嗽著,沾滿煤灰的黑臉幾乎看不到一寸皮膚原有的顏色,唯有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一閃一閃,他持續采煤工作時間太長了,以至於吸入太多有害矽塵顆粒肺部嚴重受損。

采礦雖然是暴富的行業,可這些和顧治沒有半毛錢關係,他隻是被煤老板雇來的打工仔,每日簡陋的三餐以及不算豐厚的工資,即便如此,他還是咬牙堅持下來,因為家中還有個正在上學的妹妹以及患了尿毒症的母親每時每刻都需要錢。

他的父親也是一名礦工,但在二年前一次煤礦事故中被壓在了井下遇難,煤老板上報將礦難說成是病故,對於遇難家屬僅僅是麵子性地補償了幾萬塊就打發了。顧治知道幾乎所有的煤老板都有著深厚背景,加上當時家裏急需要錢,因此此事不了了之。

迫於生計,顧治最終還是子承父業,代替了他父親的工作,繼續為那個黑心的老板做事。兩年時間裏,他幾乎每天都撲在礦井內,疲勞到連怨恨的心思都沒有了。

可是自己還是生病了,顧治看到自己咳出來的汙血,知道自己終究還是支撐不下去了。他依靠在斜井下,關閉了礦燈,眺望著井外,笑的有些淒涼。

他其實希望這時候能看到哪怕是一顆星星,給予自己支撐下來的希望,可惜外麵的天空灰撲撲的,帶著窒息的意味。

“治娃兒,你沒事吧?”井上有人叫喊,聲音嘶啞蒼老。

顧治聽出是張老頭的聲音,張老頭他的本名叫張嚴,實際他年紀才過四十歲,多年的井下工作讓他聲帶受損聽著十分滄桑,加上斑白頭發一副未老先衰的樣子,因此就有了這個綽號。

“我沒事……我一會兒就上來。”顧治喊了聲,沒打算讓對方知道自己的狀況,何況就算知道那又怎麼樣,這種事並不新鮮,每年不知道多少人老死累死在礦井中,不是見死不救,隻是愛莫能助。

“別太勞累了,身體要緊呐,你是最後一個了,錯過了宵夜別怪我沒提醒你哦。”張嚴半開著玩笑離開,他可是饑腸轆轆了。

顧治豎著耳朵聽了一陣,發覺靜悄悄的,想來人果然都走光了,他沒有立刻爬出井去,而是沿著礦洞往裏走去。之前他采礦的時候無意中碰到了一塊特別堅硬的地方,而且露出來的一角看起來晶瑩奪目。當時他不動聲色用泥土遮擋了,心中希望是某種貴重的礦石,如果真被他挖到寶貝,那麼即便不惜代價他也要偷拿出去,這樣他們家的生活就能得到保障。

願望畢竟是願望,其實他也明白挖到什麼好寶貝的機會是渺茫的,也許那隻是一塊好看的普通石塊,也許隻是自己的錯覺,鬼知道呢。

七拐八拐深入地下,橫七豎八極不專業的支木修建出長長的甬道,在這種私人礦井工作實際是非常危險的,但比較具備井下安全作業資格的采煤公司好處是——這裏不需要任何專業證件。

顧治小心翼翼跨過擺放在洞內諸如轉孔機等采礦設備,礦工們通常會將比較笨重的設備留在工作地點以待下次進入快速開工。看似狹小的礦洞實際卻各有所屬,顧治在這裏工作將近二年,對這裏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甚至看一樣設備的擺放方式就知道之前誰在使用它。

說起來心細如發的顧治本是個勤奮好學,極其聰明的好學生,這點從他考入重點高中可見一斑,可惜由於家庭經濟的原因,最後連高中都沒讀完就出來打工了。讀書對他來說是件奢侈的事,也許正因為存有這個未了心願,因此他才寧可自己省吃儉用也發誓要供妹妹讀上高中,讀完大學吧。

來到作業時發現的閃光礦物地點前,顧治卻是自嘲地笑了笑,他還是清醒的,就像是在彩票社買了一張彩票,雖然知道機會是存在的,但絕不會真會拿它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