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上,最後留下19個黑影,在嗚嗚怪叫的北風中瑟瑟顫抖。
老黑手舞足蹈著,雖然身上又被剝去了一張獸皮,但他還是興奮地使勁拍打起那一叢叢黑毛的胸脯。
這結果像從狼嘴裏逃出來,手上還多了一塊肉。
也不是沒有遺憾,要是黃把山頂洞人都趕走才好。
看得出來,這時候的人都不會掩飾自己,更不會想到這樣會不會惹惱對方而改變主意。
建望著朦朦朧朧的部落影像,眼中閃過幾縷炊煙,一兩聲狗叫,以及村口幾個堆雪人的小童。當然,他知道這不過是幻象。就這幻象,也不知道要多少代人前仆後繼奮鬥多少個世紀,才能換來。
“呼呼呼,”老黑的確有些領導能力,站了一會,便知道要幹什麼了。大家都是熟人,沒一個多餘動作,跟著老黑,呼啦一下就不見了。
從黑乎乎的森林中鑽出來,他們又變成了手上有棍的要飯花子。
隻是,這棍子一頭怎樣把它弄尖,老黑沒主意了。這麼厚的雪,趁手的石頭可不真好找。
陶狐狸般的的眼睛,移到了建的身上。
“就數你狡猾,”建鬱悶的心裏有了一絲笑意,掏出瑞士軍刀扔過去。
刀鞘幫他們預先打開了,剩下的如果還不會,那他就不是陶。
上路之前,必須人人都要有武器。
陶捏著刀子對木棍砍削的時候,糖出現了。
雪越下越大,厚厚的,就像一層又一層從天上順下來的幕布,擋著兩人,看得見摸不著。
“黃,”糖叫了一聲,像受傷的一頭小母狼。
不知為何,糖不再是簡單的獸皮裹身,而是上下都是獸皮,像一個沿街叫賣的皮貨商。而她的臉也不再光潔如初,左一道右一道的花紋。她濃密的頭發被各種樹枝和草根盤起來,插上了兩根長長的羽毛。
“糖,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像個小巫婆。”建奇怪地瞅著糖,感覺又想哭又想笑。
“黃,”糖委屈地看了看身後。
後麵站著黃,麵無表情,除了狼牙棒,手裏還多出了一根樹藤,一頭攥在自己手上,一頭拴在糖的腰間。
“黃,”糖到底還是流下了眼淚,伸出手,遞過來一樣東西。
“這是什麼?”建一手接著,一手在自己身上亂摸。很難說能不能再相見了,兩人是應該彼此留個念想,就是不知道自己還剩什麼。
“給,可惜是塊巧克力。”建有些難過。這東西留不長,明年春天就好化掉。
黃拽了拽手裏的樹藤,糖一個趔趄,隨即消失在漫天飛舞的雪花中。
“黃……”
糖的聲音,依稀傳過來,又飄過建的耳畔。
“呼呼呼——”
是老黑,他揮舞著棍棒與他的勇士們,高舉著雙手,似乎在慶祝這什麼。自由了,這的確是他們一路以來的期盼。
他們,本就屬於這蠻荒,原野,所以他們才無所畏懼。
但無論怎樣,掉回頭,再尋著來路走回去,是需要莫大勇氣的。這勇氣,他有嗎?
建低下頭,看見了糖送給他的東西,是一塊魚骨。
魚,在這時候的食物鏈中可不多見,更別說還有這樣琳瓏剔透的魚骨了。糖,肯定是在告訴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