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推開院門,院子裏麵靜悄悄的,沒有一點生氣,蘇軒的目光在院子的某個房間中掃了一眼,神情中隱約是有著一抹黯然一閃即逝。
從院中的一個木盆裏捧了一把水,簡單地洗了洗臉,又拿起旁邊的毛巾擦了擦水漬,他一轉身走入了院子內一間小房子中。
等他再出來的時候,手中卻是多出了許多飯菜,飯菜的量明顯不止是一個人的,真不知道他的兩隻小手是怎麼一次性拿得下這麼多飯菜的,不過看他那副悠閑的樣子,倒像是經常做這種事情。
將飯菜在桌子上擺放好之後,蘇軒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等他剛想轉身走出房門的時候,一道渾厚的聲音卻是淡淡地在他的耳邊響起。
“又去練武了?”
蘇軒身形微微一頓,旋即轉過身來,眼簾中,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來人是一位約莫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一身褐色長袍,襯得身材高大魁梧,刀削般的麵孔看起來極為堅韌,眉宇間隱約可見些許淩厲,整個人從外表上給人一種突如其來的壓迫感。
但是,除此之外,滿臉不修邊幅的胡茬,和那淩亂的長發,卻又是透露著一股頹廢之感,兩種氣質結合在一起,頗有些莫名其妙的意味。
“是的,爹。”蘇軒老實地點了點頭,回道。
聽了他的回話,這人卻是搖了搖頭,嘴中嘟囔了一句,隨即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準備好的飯菜就吃了起來。
雖說那句嘟囔聲含糊不清,但是早就聽了無數次的少年哪裏又會聽不出來他說的是什麼?
“練武有什麼用?”
這句話幾乎成了中年男子的口頭禪,而蘇軒隻有苦笑著以示回應,但目光一看到那股從男子身上透露出來的濃濃的頹廢氣息,心中卻又是輕輕地歎了口氣。
中年男子自然就是他的父親,當初號稱是陽平城青年第一高手的蘇三爺蘇無戰!
十五年前的蘇無戰,號稱是最有希望讓蘇族走向輝煌的強者,那時的他身負蘇族所有人的厚望,意氣風發,熱血肝腸。
而他不僅做事沉穩,修煉的天賦也是令人眼紅不已,三十多歲便是衝破了開元境的門檻,踏入了聚元境,極有可能在武道的道路上,走得比任何人都要遠,整個陽平城為之震蕩!
但就是這麼一位氣慨豪邁的男子,卻是因為一位女子,從此終止了自己的武道修煉,踏上了一條似乎永不回頭的消沉之路。
那個女子,便是蘇軒的親生母親。
關於自己母親的事情,蘇軒並不怎麼清楚,也隻是從族中一些老人那略顯隱晦的話語中,有些大致的印象。
他知道自己那位毫無印象的母親,似乎是來曆不凡,而父親之所以由當初那位最有可能帶領蘇族走向輝煌的蘇三爺,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也是因為她。
相比於最開始時隻知道酩酊大醉的樣子,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現在的蘇無戰已經好了很多,但那抹頹廢之感卻是絲毫不減。
而且,他還由原先的練武狂人,轉眼間變成了一個極為厭惡武道的家夥,這十幾年間他曾未出過一次手,更別提習武了,否則的話,按照他的天賦,現在恐怕早就走到了一個讓所有人仰望地步。
對於自己的兒子,他雖說不管不問,但當初卻是極力阻止蘇軒習武,若不是老族長和一群老人的強烈反對,或許現在的蘇軒真的就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罷了!
所有人都不明白為何當年的蘇三爺,如今卻是變成了這個樣子,不過與他朝夕相處的蘇軒,卻是偶爾能從他那雙頹唐的眼睛中,看出深深的絕望,那種感覺,就像是地麵上不起眼的螻蟻,看向翱翔於天際雄鷹般的無助。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在當初的那一年裏到底遭遇了什麼,但他卻是明白,肯定是觸碰到了某種極為刻骨銘心的痛苦,那是一種無助的絕望。
於是,早熟的蘇軒,自小就在心底暗下決心,他終有一日要讓父親擺脫現在的頹廢,他一定要見到自己的母親,所以他努力修煉,期望在武道之路上走得更遠。
在這個以武為尊的世界,有了實力就相當於有了一切!
令人慶幸的是,蘇軒不僅修煉異常的刻苦,同時他還繼承了父親的修煉天賦,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隻是,或許是天意弄人,這麼一位天縱之資,最終也是沉寂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