甕陳堯想起何花美的時候,其實也是何花美想起他的時候,世界上有很多事很多人你一輩子也是無法忘懷的,刻進骨子裏的人總是在分手後變得更加的完美了,習慣於每天早上一起去讀書的日子,美好得如海景蜃樓般的情景到了嘎然而止的時候想必任何人也是無法接受的,即並是最經受過滄桑的老者,對這樣的事也會表麵堅強內心傷感,這個是無法接受可又必須去接受的事實。幼兒園甕陳堯跟何花美不是在一起上的,外地人要進上海本地幼兒園是件很難的事,況且何花美搬來甕陳堯家小區居住的時候甕陳堯已經上了幼兒園了,半途在進本地幼兒園比一開始進去更難,甕陳堯在本地幼兒園學那要贏就贏在起跑線的英語的時候,何花美還在外地幼兒園學1+1等於2的時候,用何花美媽媽的話說就是外地的幼兒園隻是幫忙看孩子的,哪裏是教孩子的。聽著何花美媽媽這句無奈的感言,甕陳堯媽媽才懂得了嫁一個上海本地男人是件多麼重要事情!那種嫁了個不思進取的男人的思想在這一刻變成了優越感十足滿足心理。
甕陳堯想起何花美的時候必定會想起何花美第一次搬來放在草坪上的那個用木頭挖出來的老式三八盒子手槍,甕陳堯玩過的槍都是很精致的,有可以打水的水槍,有可以打軟圓球的高爾夫槍,可精致的玩具玩多了就膩,看到地上放著的那把老土的三八盒子手槍,甕陳堯迫不及待的搶了過來把玩著,何花美本不喜歡那槍,那是她堂哥在暑假的時候帶來的一個最老土的算上是古董的玩具了,這次從馬橋搬到莘莊來,放在鞋盒裏麵的老土三八盒子手槍給翻了出來,原本是要丟棄的,可何花美爸爸看見了那木槍就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的往事,那把槍成了他唯一可以追溯童年的實物,他拿在手裏把玩著對何花美的媽媽說:
“等我兒子出世以後,我就教他玩我們那年代的槍,這可是打鬼子的槍。”說著他洋洋得意的對著何花美作了一個雙槍老太婆的英姿,他的模仿樣子不獲獎都很可惜了,何花美看得笑著拍著手,何花美媽媽聽在心理,喜上眉梢,她摸了摸都四個月了還沒隆起來的肚皮,想到了自己第一次懷何花美三個月的時候就豐起來的肚子,這才覺得自己胖得有點過頭了,生兒子是她心理最大的願望,有兒有女才是最完美的家!她夜裏躺在丈夫那溫暖的彎臂裏說這句話的時候,何花美的爸爸心理頓時暖和了起來,這也是他心理渴望的。
甕陳堯把玩著那把勿忘國恥的三八盒子手槍,這在何花美心理產生了他要搶她弟弟的槍的想法,她衝了過來,用手抓著那槍的槍管,跟甕陳堯爭鬥起來。
直到甕陳堯媽從家裏拿出好幾把精致的槍作為交換,何花美才在她爸爸的勸止下放棄了哭泣的爭鬥,早晨在家裏放出的要教兒子玩打鬼子槍姿的話成了一閃而過的絢亮閃光燈。看著兒子滑潤的雙手緊緊握著的那把似曾相識的三八盒子土手槍,甕陳堯媽媽也想起了曾經青梅竹馬的那個他了。
其實三八盒子打鬼子的土木槍還真有傷人的時候,就像現如今許多抗日劇裏的飛鏢彈弓總能瞎貓撞見死鬼子一樣,這印證了愚者千慮必有一得的狂妄猜想,甕陳堯那種孜孜不倦的把玩瞄準,終於給那造槍技術的粗糙磨破了甕陳堯嫩細的小手,在能讓甕陳堯媽媽勾起青梅竹馬的回憶也沒有對兒子的寵愛,她將那槍扔進了垃圾筒裏,不懼手破,隻有趣味的甕陳堯哪裏肯棄,將垃圾桶翻了個天,繼續把玩著屬於自己的童年快樂,那時候甕陳堯媽媽想:當真像死了你那淘氣鬼樣的老子!這個想法也就隻能在心理想,那個曾經青梅竹馬造槍遠遠高於這把三八盒子的始作俑者的男人現如今已經是滿麵春風得意了,讓甕陳堯媽怎麼也想不通的是,讀書比自己還笨的青梅竹馬的造槍者怎麼就完成了驚天動地的大逆轉呢?!
何花美從幼兒園步入本地學校跟甕陳堯上一年級的時候,也是何花美爸爸站穩了腳跟,開始時來運轉的時候,懂得了知識是第一生產力的何花美爸爸絕不容許孩子在教育上的任何閃失,他毫不吝惜的花了五十張誘人的紅色大鈔打通了通往能讓孩子出人頭地堅實第一步,上上海本地學校是何花美爸爸夢寐以求的事,就在何花美媽媽還在為那五十張百元大鈔心痛不已發出非女人才能發出的怒吼尖叫時,何花美爸爸已經在甕陳堯媽媽麵前炫耀自己的女兒終於可以跟甕陳堯一樣的享受‘高等教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