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蕭氏家主蕭直坐在王座上,雙目微闔。蕭釩站在下首,時不時的看向他爹,大殿的氣氛一時有些凝重。
駐守顏城的首座蕭付左右看了一眼,揮手喝退了下人,自己也退了出去,站在大殿外守著。他知道雖然以家主的修為,絕不會讓人偷聽了去,不過現在是在顏氏一族的地盤,再小心都不為過。
此時大殿中就隻剩下蕭直父子兩人。
過了好一會,蕭釩才開口說到:“父親,真的要讓姐姐這樣出現在靈界嗎?您肯定知道的,姐姐……她的目的,當年我還小,但是這些年我也查到些蛛絲馬跡,姑父的隕落不會是這麼簡單,姑父修為通天,即便不是仙,可是修補河圖界門,總能一息尚存,保存了自己不至於隕落,最後怎麼會灰飛煙滅,父親,是有人暗中算計姑父。”
蕭直搭在王座上的手指輕輕動了動,沒有說話。
“不,不,……不可能的,怎麼會……”蕭釩突然想到了什麼,一個激靈下來,喃喃道:“父親,父親,不可能的,……不會的,姑父是為了河圖眾生,是為了人靈兩族去修補河圖界們的,那是大義,那些人怎麼敢!”
蕭直嘴角勾出一絲諷刺的笑,大義?大義算什麼,姐夫修成了未仙之骨,隻要煉化了姐夫的未仙之骨,成仙之日指日可待,為了成仙,拋妻棄子都可以,大義都算的了什麼,
他睜開了眼睛,雙目之間似有電流嘶嘶作響。蕭直看著失魂落魄的蕭釩,眉間閃過一絲心疼,這個孩子畢竟還小,即便是蕭族的全力培養,靈力可以增長,心境卻該自己去經曆,也隻能自己去經曆。
他不禁想起了秦鳶,那個孩子曾經也是這麼的單純爛漫,快四百歲的時候還是小孩子的模樣,可是她從來不抱怨,想起那個琉璃娃娃一樣精致的小女孩坐在自己的懷裏安慰自己,聲音軟軟糯糯的,“舅舅,您不要擔心,小鳶一定會長大的,小鳶一定會長的比紫婧姐姐還要漂亮的。”……
蕭直覺得眼睛有些濕潤,那個從小就長不大,從小就讓人心疼的孩子,那些人……一想起來他就恨不得殺了他們所有人。
不急,不急,他會慢慢把他們所有人都找出來,一個一個的殺掉……沒有人在傷害了他的親人之後還能活的好好的,姐姐,姐夫,小銘,小鳶,不急,不急的……
蕭直笑了笑,“釩兒,你可知,在河圖浩劫百年前,你姑父便已經成仙失敗陷入沉睡?”
蕭釩垂著頭低低地說道:“父親,我知道的,當時天道有損已有征兆,所以姑父未能成仙,”他忽然抬頭:“為什麼這樣問,莫非,根本不是什麼天道有損,而是有人做了手腳?”
好敏銳的感知,蕭直在心裏讚了一聲,答道:“不錯,當時姐夫沉睡之後,我和秦老族長、你爺爺一同溯本逐源,隻能發現他之前受了刺激以至走火入魔,成仙功虧一簣,根本不是外界所說天道有損。對姐夫來說,天道損壞算得了什麼,他有一顆無謂的心,便可勇往直前,破除萬難。”
是這樣嗎?姑父……姑父這樣厲害的人,也會死在那些宵小之輩的陰謀下,蕭釩怔怔的想,他畢竟年歲尚幼,骨子裏有著少年人的激情熱血,還有正直,他一時之間如何能接受這些。
畢竟,姑父是煊尊啊!
“父親,河圖浩劫來臨,姑父既然醒了,為何不先殺了那擾他心緒之人再修補天道,又何以會在修補天道之後再次遭人暗算,和姑姑一起隕落?”蕭釩氣的渾身顫抖,幾乎是吼出聲來,“還管他什麼河圖眾生,先殺了那些人才是正經,要是我,哪怕全天下人都死絕了,我也要……”
“釩釩——”一聲清脆的喝聲打斷了蕭釩的話。
秦鳶推開殿門,款款走進,蕭釩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隨即,又委屈的道:“姐——”
秦鳶摸了摸他的頭,柔聲說道:“釩釩,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父親心中有大愛,父親醒來時,界門已經瀕臨崩壞,哪怕隻是一息之間便有無數河圖生靈死去,他如何忍心先顧及自己。”
可是她即便理解父親,她也無法認同。
她看著蕭釩恨恨不已的模樣,無奈的歎口氣,柔聲說道:“乖啊,先去換身衣服吧,看你衣服都皺吧成什麼了,這些事情先不要想了,姐姐自有主張。”
蕭釩暗暗平了平氣,知道了這些,以後該怎麼做他自然有他的主張,日子還長著,不是麼?他蕭氏一族唯一的嫡公子自然不是什麼草包。
他嘴角揚了揚,高聲道:“姐姐,我現在已經是紫府四重了,隨時可進入知微。”說完,他利落地拱手作揖,“弟弟隨時聽候姐姐調遣,絕無二話。”
蕭直在旁邊一巴掌呼上去,“去換衣服,我和你姐姐自有主張,你在墨跡就不用去顏族了。”
蕭釩一個轉身已經跳出了三丈遠,衣袖劃出一個淡淡的弧度,“父親,我馬上就去,馬上就去……”少年最後一個字消失在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