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有人道:“劉夫人,劉參軍可在。”
吳羽行了個禮道:“妾夫婿的確是在,隻怕唐突了諸位。”
幾人道:“不礙事,不礙事,還請劉夫人帶路。”
吳羽招了仆從連去通風報信,這才帶著諸人去往正廳,誰料劉伶還在光著身子繼續喝酒。
有客人笑他:“劉參軍倒是磊落,對庭開風,想來是涼爽至極。”
有客人附和道:“是矣是矣,劉參軍向來灑脫不羈,豈是我這等俗人能懂的。”
餘下眾人隨聲附和,譏笑連連,那話連吳羽都聽不下去了。
劉伶亦狂笑道:“我以天地為棟,屋室為揮衣,諸君何為入我褌中!”
眾人啞口。
吳羽笑笑,離開了正廳,想來她也是白擔心了。
晚間,上床後,吳羽聞著他一身酒味打趣道:“夫君,妾若叫你戒酒當何如。”
劉伶道:“甚善。我不能自禁,唯當祝鬼神自誓斷之耳。便可具酒肉。”
吳羽又問道:“如此便可戒了,妾才不信。”
劉伶道:“天生劉伶,以酒為名;一飲一斛,五鬥解醒。婦人之言,慎不可聽。”
吳羽捧腹大笑,這些什麼竹林七賢啊,別人眼中的真名士,在她看來卻異常可愛。
旦日,劉伶赴約未歸,一旁老奴便嚼舌根子。
她道:“主母,郎主今日又叫小七隨他去了。”
吳羽反問道:“有何不好?”
老奴歎息道:“郎主經常乘著鹿車,一邊喝著酒,一邊讓小七提著鋤頭跟在車後麵跑,小七說郎主經常說‘若我醉死,就地埋了就是。’主母,你看郎主這個喝法也不是那麼一回事啊。”
吳羽道:“由他去,夫婿心中不痛快就由隨他喝,免得他更不痛快。”
老慕讚歎道:“主母倒是為郎主著想,隻可惜。”老奴止了話頭,妄議主家是非,挨點兒罰都是輕的,老奴討好道,“主母近來看著越發年少了。”
眼見話題要扯到自己身上,吳羽迅速離開戰場,呼,容顏不老這事兒可能沒想象中好,一不小心就被人懷疑。
吳羽冷眉道:“主家是否豈是你該管的,做好自己事便是。”
老奴喏喏不言。
公元263年,嵇康因事得罪鍾會,又因呂安之事觸怒司馬昭,鍾會由是落井下石,司馬昭遷罪於眾,嵇康於七月十二日問斬。
是時當天,吳羽托著劉伶領她前去,劉伶難得抽了一天沒喝酒,大抵是摯友今日遠去,方以別種方式告別。
那時,行刑場靜坐三千名太學生,集體聯名上書請願,請求赦免嵇康,並要求讓嵇康來太學做老師,這些要求自然不會被同意。
吳羽在心中看的嗤笑不已,學生果然是天真,政權已決定好的事豈會輕易改變,又非他們是執政人,即便他們成了執政人,那麼事情如何發展誰又可知,屁股決定腦子,坐的位置不同,做事的方式自然也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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