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嵐漠然的,“熊烈現在怎麼樣了?”岑嵐對熊烈的消息說不上關注,一提起他的名字她的心就要發顫。
金燁看看岑嵐,“熊烈每年到了英韻的忌日都來這兒祭拜她的,夫人你還不知道吧?”
“是嗎?我怎麼從來沒有遇到過他?”
“哼!他都是淩晨一二點鍾獨自一人偷偷來此地的,沒有人知道。”金燁的臉上浮現出異樣的笑意。
岑嵐一驚,“你怎麼知道?金小姐。”
“他今天早上打給我一個電話,夫人,我本來和熊烈可以說是生死之交的鐵杆朋友,就是為了英韻……”金燁難受的,“我真遺憾,夫人,當年如果我知道熊烈去逼迫英韻赴死,我是無論如何也要阻止他的,可惜等我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經過時,你的女兒已經被軍警關進西郊監獄了。”
岑嵐注視著這位陌生卻誠懇的女子,她臉上所有的表情隻是在朝她訴說往日那無可挽回的血腥記憶,
“一切都太晚了,我們沒有辦法去挽救你的女兒,西郊監獄那種地方,進去的犯人沒有一個是活著走出來的,女孩子進了那種地方,哼!我真不知道熊烈是怎麼把那支PEN送給英韻的?如果我是英韻的親人,我會不顧一切殺了熊烈的!”:金燁平靜的說著。
岑嵐驚異的,“金小姐,你和熊烈關係那麼好,怎麼也會對他那麼反感?”
“他不應該的!英韻死的太慘了,比夢卿還要可憐,我的堂兄就在國防部裏擔任要職,英韻在監獄裏遭受的那些非人折磨我都知道的,夫人,我實在是感到抱歉,我沒有運氣在能夠幫助你的時候去挽救你的女兒,讓你失去那麼可貴的孩子,嗨!”
岑嵐被金燁的誠意感動的淚水盈眶,她掏出手帕擦著眼睛,“金小姐,這些話我在熊烈麵前都說過的,他那時剛剛獲得自由,跑到我家裏來,把我那顆名鑽金葉菊還給我,當我知道他就是害死英韻的凶手時,我當場就心髒病發作暈倒了……”岑嵐的眼睛沉凝了起來,淚水依然不停的潤濕著她的雙眼,她怎能忘記?
兩年前的秋日,岑嵐再次入住廣和醫院的高等單人病房,熊烈低著頭坐在她身邊,岑嵐的左手背正不停的吊著藥水,鼻子裏塞著一根白色的吸氧管,眼神枯滯,她雖然沒有看著熊烈,但聲聲句句都是朝著眼前這個戴著墨鏡的年輕男人發出的。
“你熱衷的國家、政治、製度和秩序,這一切和我的女兒有什麼切身的關係?你為了你的所謂理想卻讓我的女兒跳火坑?啊?你現在活的那麼舒坦,可英韻在監獄裏遭受的那些折磨,那些根本不是人所能承受的酷刑?……”岑嵐抽泣著,“……英韻……她幹嘛要為這種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事去遭受滅頂之災啊……”
熊烈的眼睛也已是淚水四溢,他咬著嘴唇,聲音顫抖,“夫人!我都知道!英韻在監獄裏遭受了一個女孩子無法忍受的痛苦,我本來不過是想讓她明白一個道理……”
岑嵐盯住熊烈,熊烈沒有回避,“夫人,英韻太驕傲了,其實6月5日那個晚上,她隻要對我道歉一聲,她不該蔑視米峰,我被她責罵、歧視還可以承受,可米峰有什麼錯啊?她對夢卿有感情,米峰對夢卿也是刻骨銘心的愛著的呀!”熊烈的眼淚無忌的流滿整個臉膛,“我隻是想讓英韻明白,一個女孩子在這個男人主宰的世界上不能這樣激烈、無情,她不應該不尊重我們男人,我雖然給了她PEN,可是她即使不去刺殺龍太子,我也根本不會去說她的,我隻是要她明白女孩子應該柔順一點!”
岑嵐擦去淚水,“你是怪英韻太不聽你們男人的話了?哼!她連我的話都不聽,還會聽你的?她的心裏隻有夢卿!你不就是掌握了她這個心理弱點去逼死她的?她是我的命根子,我下半輩子本來就指望依靠她的,現在這個命根讓你給掐斷了。”
“夫人!我還是那句話,6月6日那個宴會上,如果英韻沒有刺殺龍太子,我是絕不會去嘲笑她的,我隻是讓她明白女孩子應該是什麼樣的人生態度,別把自己當男人用,不可能的!”
岑嵐氣恨的,“英韻做到了你這個男人想做的,現在你隻能認輸了吧!隻是可憐她付的代價太大,超過了我這個母親所能承受的範圍,你……你……對得起誰呀?”
熊烈低著頭,他從來沒有這樣在一個女人麵前哭泣過,他知道自己的罪孽和歉疚,他的心也早已是被英韻的槍聲擊得粉碎,“夫人,英韻被捕後我就起誓,一定要為她活下去,我不會讓她的血白流的,我是為她活著,為我們的國家奔命……”
岑嵐苦笑的,“你活吧!熊烈!沒有人會來阻擋你的步伐,曆史正在按照你的編排前進,哼!隻是請你別忘了我的女兒為了你的所謂理想,被你們這群惡狼撕成了碎片……”說到最後一句時,岑嵐又是大放悲聲,她躺在病床上,泣不成聲。
“……英韻……”
“……夫人……我一定會為英韻報仇的,那些殘害過英韻的軍警,那些傷害過你的敵人,我都會把他們毫不留情的殺光!”熊烈淚眼模糊著跪倒在岑嵐的床前。
岑嵐看都不看熊烈,“你就是把那些凶手全部殺光又能怎樣?我女兒遭受的那種非人折磨是任何仇殺、消滅都相抵不了的,除非我的大腦失去記憶,否則我永遠不能忘記……”岑嵐痛哭著,“殺誰都不能補償英韻所受的慘苦啊!”
“可是夫人,我還是要為英韻活下去!為她活下去……”熊烈的男性的哭聲和岑嵐的女性的哭聲奇特的交織在病房裏,一個殺害了純潔女孩的罪孽深重的男人和一個失去心愛女兒的痛不欲生的母親,他們的悲痛的眼淚全都由英韻的鮮血淹沒著,血紅血紅慘不忍睹。
金燁拭著眼淚,歎息的,“我也譴責過熊烈,我和他已經兩年不來往了,我原來很欣賞他的,但是英韻的事熊烈做得太殘忍了,無論什麼樣的借口都改變不了他對英韻犯下的罪孽,夢卿的死也許是無奈的,可英韻……真是太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