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後主劉禪早已倉惶失措,群臣多勸南逃或投吳,蜀漢政權搖搖欲墜。譙周知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他念及蜀中父老已飽經戰亂,民不聊生,於是力求統一,力主後主降魏封王,這樣既能夠保證後主不至於身敗名裂,又能使全蜀百姓不至於生靈塗炭。後主劉禪采納了譙周的建議降魏,三國鼎立的格局從此瓦解。譙周因有“全國之功”被魏國封為陽城亭候,後又被授予騎都尉、散騎常侍,但譙周身為蜀國舊臣,均稱病未就。七年之後,譙周在矛盾抑鬱之中病逝於洛陽,誓死不穿魏王賜予的壽衣。譙周曾居安漢,故宅在今南充市順慶區五裏店譙賢鋪,其長子譙熙遵父囑言,將靈柩運回原籍安葬。1559年(明嘉靖38年)遷墓於城西十裏。後墓地被損毀,1988年,南充市人民政府撥款修複譙周墓,墓地移入工人文化宮後院大花園中。
譙周死後,時局果然如他所料,蜀入魏兩年後,司馬炎建立西晉,公元280年,晉滅吳,至此,中國長達84年的分裂割據局麵終於結束。對於譙周的降魏主張,在以忠義為本的封建時代,無疑是違背忠義之道的,他在當世和後世都遭到許多非議。在吟詠上乘寺的古詩篇中,人們都自然的回避了這位曾經的主人。1939年,謝覺哉也作“宋無秦檜誰下金牌,蜀有譙周慣修降表。”一聯痛斥汪精衛賣國之流。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譙周與汪偽集團有質的不同,譙周的舉動,可以說是為中國的統一和民族的大團結立下了不可低估的一大功勞。
譙周的功過,自有公論。但他對學生陳壽的影響,不能不說是功柄千秋。譙周學識淵博,在他悉心教導下,陳壽熟讀史著,產生了研究曆史的誌趣。譙周勇於批儒創新的精神,使陳壽能秉筆直書,“有良史之才”。譙周身體力行,悉心研究巴蜀史,又煥發了陳壽研究史事,著書立說的熱忱。譙周因“體貌素樸,性推誠不飾,無造次辨論之才,然潛識內敏”而形成的語言質樸、力戒浮華的文風,使陳壽的《三國誌》“善敘事”,“文質而洽”,以簡潔概括見長,無繁冗蕪雜之弊。也由於譙周多次告誡陳壽“卿必以才學成名,當被損折,亦非不幸也,宜深慎之”的教誨,使得陳壽在仕途蹉跌之中仍有不墜青雲之誌,最終使得有不朽華章《三國誌》留芳後世。
陳壽在《三國誌》中著有《譙周傳》一篇,傳記中說譙周幽默風趣,連諸葛亮都曾被其逗樂。就這樣一位亦莊亦諧的南充古人,卻在無奈之中左右了三國割據的格局,改變了曆史的進程,他用一生的名節換來了一方百姓的安居樂業,也用自己嚴謹的治學態度,引導了一名偉大史學家的成長。譙周,是一個永恒的曆史話題。
風雨之中追憶故人,泣瀝不停的雨聲或許是古人滿懷酸楚的訴說。放眼四望,眼底稻黍滿疇,青山如洗,正如那千秋功過,又有誰能分得清誰蒼誰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