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心靜自然涼,靜雅額頭上還是沁出了一層薄汗,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城南的方向走去,見腳夫挑著的大小禮盒,路人頻頻朝他們投以注目禮,暗自猜測這行人是去哪家說媒。靜雅低著頭走在媒婆身後,旁邊是滿臉憂慮的方回。突然孫媒婆收住腳,靜雅一個沒提防鼻子成功撞在了她背上,
“哎喲——”,孫媒婆被靜雅向前的衝力一推,嘴裏叫喚著,身子向前倒去,卻在千鈞一發之際被一雙手拉住胳膊。
“孫大嫂,你這是怎麼了”,一個滿含笑意的低沉聲音響起。
靜雅一聽這聲音,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頭垂得更低了,伸手揉著被撞疼的鼻子。
“冒犯鄭公子了,真是該死、、”,孫嫂子見眼前一臉笑意的鄭雲浩,饒是她平日如何伶牙俐齒此刻也哆哆嗦嗦地口吃起來。
對於這位郡守大少,市井百姓俱都十分忌憚,雖然他不如南大少那麼鬼怪機靈,卻是一個陰狠的主,犯在他手上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鄭雲浩瞥了她一眼,帶著笑意的眸光便越過她鎖在她身後那個把頭埋得低低的人影身上,這些天蘇靜雅成心躲著他,每次他去風雲小築都見不著她,今天終於被他給逮著了,知道靜雅必定會繼續無視他,他收回眼神,看著眼前神色緊張的孫嫂。
“孫大嫂,這麼多彩禮,是要去哪家說親呀”,鄭雲浩看著腳夫抬著的禮盒,彬彬有禮的問,一副善良無害的樣子。
“回鄭公子,我們一行是為風雲小築方公子去城南孫家提親”,孫嫂終於回過神來,滿臉諂媚討好的笑意。
“方兄,提前恭賀你抱得美人歸了”,鄭雲浩抱拳朝一邊神遊天外的方回祝賀道,方回舉舉拳算是回禮了。
靜雅的頭埋得很低,心裏盼著鄭雲浩趕緊滾蛋,沒想到鄭雲浩打完招呼不僅沒走,還說什麼城南孫家和他家是世交,要一道去拜訪,靜雅聽到他說這話連吐血的衝動都有了。
後麵十多分鍾的路程,鄭雲浩和孫嫂談笑風生,靜雅和方回沉默不語,氣氛變得很是怪異。鄭雲浩偶爾回頭看一眼靜雅,靜雅隻好麵無表情地和他對視。
沒多久,便到孫府大門外了。靜雅抬頭,高大的朱紅木門映入眼簾,門楣上鐫刻著“孫府”兩個篆字,門前是兩步石階,階縫裏長著墨綠的青苔,給這棟大宅院增添了些厚重感,石階兩側還立著兩個威武的石獅子。
鄭雲浩走上台階,伸手熟練地扣響那饕餮獸含著的銅質門環,不大會兒,門吱呀一聲開了,那開門的灰衣仆從抬頭見是郡守公子,把門大開,躬身迎請。鄭雲浩仰著頭,舉步朝孫府內走去,孫媒婆見此笑得更媚了,用手絹抹了下額頭的汗水便跟著往裏走。
灰衣仆從伸手便要阻攔,前麵卻傳來鄭雲浩的聲音,“她們是來向孫世伯提親的,不可怠慢”。
灰衣仆從連連稱是,退到門旁,孫嫂揮舞下手中的方巾,扭著腰往裏走,靜雅方回低著頭跟著。
“世伯母近來可好”,鄭雲浩起身朝走進廳中的兩個衣著華貴的老人行禮,孫嫂和方回等人俱都起身,迎接孫家兩老。
“好好,雲浩呀,看你這長身玉立的樣子,比上次見著的時候又英朗多了”,孫老爺拄著拐,在堂中的太師椅上坐定,這才微笑著朝廳中其他人點頭致意,孫夫人坐在他旁邊,笑容溫婉儀態大方。
孫嫂見孫老爺看她,連忙起身行禮,“孫老爺,我等一行是來說親的,素聞孫家千金才貌雙全,卻無佳緣,恰好風雲小築方公子年輕有為,對孫揚孫小姐愛慕已久,便央我來說成這樁婚事,你看——”。
“哎,大嫂你說笑了,家女隻不過識得幾個小字,麵目清秀而已,怎算得上才貌雙全,這婚姻大事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約,可我夫妻倆平生隻得這一個寶貝女兒,素來疼愛有加,便是這婚姻大事也不能全由我老兩口說了算,還要看看閨女的意思”,孫老爺喝了口茶,不緊不慢地說道,今天有人來說親他和夫人打心低裏高興得很,可是鑒於自家女兒先前那樁婚事,他老兩口斷斷不敢貿然應了媒人,無論媒婆來為哪家公子說親,都要讓女兒親口答應才行,否則他們是斷斷不敢逼迫女兒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