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驚變(1 / 3)

除夕夜,西塘,此時若有人從高處看這座被河流纏繞的小城,將會看到一副萬家燈火的溫暖景象,這才吃過飯,積雪頗厚的大街上便出現了幾個穿起嶄新棉襖的孩子,他們提起燈籠歡呼雀躍,追逐打鬧。偶爾幾戶人家門外出現了乞丐,主人都會贈與他們些許熱菜熱飯,客氣的還會打賞幾枚銅板,前提是吉祥話足夠討屋內主人開心。萬家燈火便是萬家團圓。

此時,位於那繞城河畔的一間客棧內突然傳出一聲啼哭,哭聲穿破白牆黑瓦,穿破寒風白雪,卻又瞬間被不遠處震耳欲聾的炮竹聲淹沒。

正在門外焦急來回走動的李掌櫃聽到這聲啼哭,快速衝進房內。

“幼娘,沒事吧。”進房後李掌櫃第一時間看著滿臉疲態的媳婦關切問道,被喚幼娘的女子笑了笑搖搖頭,示意李掌櫃看女兒。李掌櫃這才有些緊張的伸手,接過被繈褓裹的嚴嚴實實女娃,丫頭此時並不算好看,但李掌櫃瞧上一眼,便打心眼裏覺得可愛。“鼻子像幼娘。嘴像我。這招風耳似乎也是像我啊,長大了可不好看呀。哎呀,沒事,眉目隻要有幼娘一半好看,那也是個大美人。“抱著孩子,李掌櫃腦海中思緒萬千,臉上則掛著憨厚的傻笑。過了好一會,李掌櫃對著慕幼娘得意說道。“幼娘,這胖丫頭長大一定好看。”

女子呼吸有些粗重,斜靠在棉枕上,對著李掌櫃點了點頭似是回應。然後微笑看著眼前的一大一小,眉目清秀。

抱了一會孩子,李掌櫃道“幼娘,咱們女兒平安出生。我得去感謝下菩薩,昨兒個拜了一晚上,還真是靈驗。多謝菩薩啊,母女平安。”李掌櫃說著低頭親了下胖丫頭,然後將丫頭小心翼翼交予幼娘同時俯身在幼娘臉頰上碰了一下。

門外劈裏啪啦的鞭炮聲由遠及近成片炸響,混亂,熱鬧,喜慶。這和李掌櫃此時的心情極為相似。此時地上的積雪已有一雙鞋的高度。李掌櫃拿著一鼎香爐一步一個腳印走向門外。

雪越下越大,酒樓外的河上此時已經漂浮了一層白色的雪花,透著涼意。

李掌櫃將香鼎放於台階上,將三根檀香小心翼翼的插入鼎內,虔誠的對著香火三做揖。

白茫茫一片真幹淨,也分外安靜。李掌櫃作揖三次,虔誠的不敢東張西望。三作揖,一願家人身體安康,二願家和萬事興,三願女兒將來能有福澤入宗門修行。

作揖完畢,李掌櫃並未立即回屋內,而是踮起腳間伸直脖子,向不遠處望了望,確認那抹紫色不是自己看花了眼,猶豫了片刻一步一個腳印走過潔白無瑕的路麵,來到河邊一株已經被雪壓彎枝椏的老槐樹下。

這個年頭。紫金之色,多是大富大貴人家才用的起的顏色,而眼前這抹紫,竟是一件紋了精致遊龍刺繡的繈褓,這還不算,讓李掌櫃更驚訝的是,繈褓中有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大雪沒有變小的趨勢,而這繈褓幾乎已經完全陷入雪中,隻是這孩子臉上並沒有落雪堆積,僅僅是臉蛋被凍得紅紅的,李掌櫃第一時間將這孩子從雪中抱起。

國雖亂,饑荒流民時有路過這江南福地。但是這嬰兒被遺棄在街邊還是頭一遭,這麼可愛的嬰兒,怎麼會有人忍心丟下。而且看著繈褓的材料也定是富貴人家的手筆。李掌櫃馬上想到了一種可能,不禁抬頭朝四周張望,尋找無果後李掌櫃輕輕歎了口氣。

嬰兒躺在李掌櫃懷中很安靜,約莫是感覺到了李掌櫃身上的溫暖,清澈幹淨的大眼睛慢慢化成一道月牙竟對著李掌櫃笑了。李掌櫃被這小家夥沒由來的一笑逗樂了,搖了搖頭對著小家夥輕聲說道“還笑,知不知道你差點凍死在這樹底下裏,你那爹娘。。可夠狠心的。”說完,李掌櫃轉身沿著來時的腳印一步一步走向屋內。

將男嬰抱到屋內後,李掌櫃便與慕幼娘商量是自己撫養這孩子還是送給沒有孩子的人家撫養,李掌櫃猜想這大概是某個富貴人家的妾生的孩子,侯門深似海,不知道是出了怎樣的變故竟然狠心扔下了孩子。剛剛生完孩子的慕幼娘白了李掌櫃一眼接過這男嬰仔細看了看,不知為何當幼娘抱起男嬰的那一刻,男嬰笑的同時眼角竟有淚溢出來,慕幼娘看的心裏有些異樣的心疼,不禁道“哪有母親會舍得丟下自己的心頭肉,不管在這孩子身上發生了什麼,既然他遇到了我們,就是緣分。這孩子我瞧著可愛,就留下吧,咱們家也不多這一付碗筷。而且,咱們家丫頭有個哥哥照顧,也好。”李掌櫃憨憨一笑重重道“對。媳婦說的都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