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一像個木頭人一樣被一群黑衣人挾持著,身不由己的穿過大街,鑽進了一輛黑色轎車。
在車裏,肖一感覺自己像是被緊緊夾在漢堡裏的雞肉一樣,沒有一點活動的空間。
這些仿佛從天而降的黑衣人,就像是一尊尊石頭雕成的塑像一樣,表情凝重一言不發。
在肖一看來,他們渾身上下的黑色裝扮,跟電影裏經常看到的黑社會打手幾乎一模一樣。黑色墨鏡,黑色西裝,黑色皮鞋,黑暗的車廂,這氛圍,讓肖一產生了一種恍惚電影中的錯覺。
汽車開動,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消失在街道盡頭。
在原地,隻有肖一那輛二手的自行車倒在地上,車輪猶在緩緩的轉動……
坐在車裏,肖一受到驚嚇的神經終於稍稍鬆弛了一些,一片混沌的大腦也終於能夠慢慢恢複了轉動。
我被綁架了——這是肖一的第一感覺,但是這個念頭令肖一自己都感覺荒誕不經,他實在想象不出自己身上有什麼價值能夠讓人策劃一場這麼勞師動眾的綁架。
為錢?
想起自己口袋裏還剩下的五塊五毛錢,那是肖一今天沒有花完的午飯錢。再想到自己家裏的經濟條件,雖然不至於窮困潦倒露宿街頭,但也絕對沒有富裕到讓人綁架勒索的地步!
為色?
盡管平日裏也曾對著鏡子無數次自我欣賞,但是平心而論,肖一真的感覺自己的外貌普普通通,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身材既不高大也不魁梧,樣貌雖不難看但也絕對談不上帥氣,要不然他也不會至今還連個女朋友都沒有交過。
……
肖一想破了腦袋也得不出答案,想開口問又沒有那個膽量。
看看自己左右兩個坐得筆直的黑衣壯男,肖一懷疑自己會不會還沒開口就先被滅口了。
肖一隻敢在心裏默默地嘀咕: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沒被一群流氓暴揍,卻被一群“黑社會”給綁架了!
……
這一切的一切還要從這個不平凡的傍晚說起,當然,在一切發生之前,這個傍晚和肖一生命中度過的其他六千五百多個傍晚一樣,平凡無奇。
初夏的黃昏,天邊的晚霞格外淒美豔麗,紅彤彤的日輪在西山的背後消隱了蹤跡。
放學後,肖一騎著他那輛吱嘎作響的二手自行車,悠閑地的往家走。
作為一個高三的學生,沉重的課業負擔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每天也隻有在這個時候,肖一才能放鬆一點心情,舒緩一下想要考進一所好大學帶來的壓力。
作為同齡人,肖一的升學壓力和同班那些同學比起來,已經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在別人都被父母以愛為名逼著非要考上名牌大學的時候,曉慧姐從來沒有在上大學這個問題上給過肖一任何的壓力。
一想到曉慧姐,肖一的心裏就像升起了一輪明媚的驕陽,和煦而溫暖。
就在這個時候,路邊突然出現的幾個身影打碎了輕鬆的氛圍,肖一的神經頓時緊張起來。
那是經常活動在學校周邊的幾個混混,他們以勒索欺負學校裏沒錢沒勢的學生,向他們收取保護費為生,稍有不從便拳腳相加,橫行霸道肆無忌憚。助長了他們這種行徑的是校方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學校的原則向來都是,隻要不出大事,一切以穩定為基礎,說白了就是怕得罪這些在附近頗有勢力的混混,為此不惜犧牲學生的利益。
肖一平日裏見到這些混混往往都避之不及,但今天竟然因為沉浸在自己的心事裏,沒有及早的發現他們,現在想要掉頭已經來不及了,肖一隻好硬著頭皮往前繼續騎。
迎麵走來的混混有七個人,肖一認出來,走在最前麵的那個外號“雷子”,正是這群小混混的老大,平日裏小混混們都習慣稱呼他為“雷哥”。
肖一之所以能認出雷哥來,是因為他曾經好幾次見過雷哥在校門口毆打沒有及時向他交納保護費的同學。
雷哥精短的頭發將他頭上那道顯眼的傷疤凸現出來,就像一條醜陋的蜈蚣,令人過目不忘,而正是這條醜陋的傷疤更增添了雷哥在學生們心中的可怕,這傷疤更多的像是他的勳章和武器,傳達出來的意思隻有一個,那就是:老子不好惹!
肖一雖然從來沒有被雷哥直接欺負過,但是一想到他在學校門口打人時的猙獰麵孔,肖一的心中就一陣緊張,隻想著趕快離開。
肖一騎著自行車盡量小心翼翼的往路邊靠,感覺緊握著車把的手心早已滿是汗水。
肖一想要離這群惹不起的混混越遠越好,但世事就是這樣事與願違,你越想逃避的往往就越逃避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