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7日下午16:12,Q市疾控中心實驗室。

祝箜篌,某全國著名高校畢業的微生物學博士,一個自認節操滿滿人品堅挺的有誌青年,現在是個臨時工。

說起來取得博士學位後,在帝都某醫藥公司實驗室謀到一個好職位的他,本不至於落到這個境地。為了挽救和前女友之間長達六年之久岌岌可危的異地戀,他覺得必須做些什麼,放棄了優厚的薪酬良好的環境,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從頭開始,托人進了市疾控中心做一個合同製員工。

原以為都在衛生係統,可以和在人民醫院工作的前女友更近一步,但六年斷斷續續戀情積累下來的裂痕顯然不是那麼好彌補,一個月前的一次總爆發後,隻能無奈宣告所有挽回的努力都已失敗。奇怪的是,祝箜篌並沒有感覺到太多的悲哀和失落,也許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更多的倒是如釋重負。

“但留在這裏已經沒有意義了。”祝箜篌望了望略顯空曠的實驗室,這樣想到。

實驗室本來應該有五個人,三個事業編製,兩個合同製,但現在隻有他和另外一個臨時工老周。中心主任今天下午帶隊去鄰市交流學習,要到明天下午才回來。有編製的都跟去了,今年四月份新招進來的大學生之前安排留下來,但死磨硬泡還是在最後一刻上了大巴。原本五個人的工作現在攤在兩個人頭上自然有點緊,但他還是緊張不起來。

“市人民醫院送過來委托檢測的血樣,要的比較急。”同事老周的聲音傳來。也許是有人民醫院四個字,一下子就吸引了祝箜篌的注意力。“什麼情況知道嗎?”

“一名出國人員回國一星期後因膽囊炎住院,術後全身感染,搶救無效。為保險起見把血樣送過來在我們這裏做個檢測。”

“哪個國家知道嗎?”“東歐吧,不是匈牙利就是羅馬尼亞,已經查過了,世衛組織和當地都沒有發布什麼預警。”

祝箜篌默默的接手了血樣的檢驗,剛想著今天必須得加班了,實驗室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看了看座機來電顯示是中心辦公室打來的,同事又沒有接電話的意思,祝箜篌接起了電話。

“喂,小楊在不在?”是辦公室童主任的聲音,小楊就是那個實驗室新進的大學生,據說有背景,但祝箜篌從來不想關注這些,如實把情況說了說。

“小祝,我記得你是會開車的吧。現在有時間嗎?”這當然不是在問有沒有時間。

“下班後,陳主任有個飯局,要喝酒,現在中心沒什麼人,我有事走不開,你和他一起去吧。”陳主任是中心的副主任,因為分管的是其他幾個科室,祝箜篌和他並不算太熟悉。隻知道是部隊醫院轉業,在中心副主任的位置上一待就是七八年。

“你待會先把他的車開回家,然後回中心用辦公室小郭的車送他去,那輛沒貼通行證的黑色別克,吃完飯送陳主任回家。不準喝酒,注意安全,要送上樓。現在過來辦公室拿車鑰匙和地址。”童主任交待的語氣不急不緩但不容質疑,祝箜篌隻好跟老周打了個招呼說晚上過來加班,把手頭的工作放下,消毒完離開了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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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赴飯局的路上,祝箜篌和陳主任有一茬沒一茬的聊著天,主要是為了不那麼沉悶和尷尬,但氣氛還是向著沉悶尷尬的方向滑去。祝箜篌堅定的認為主要是陳主任的口音太重導致的,但被人一聲聲親切的小“豬”叫著,他一點脾氣也沒有了,大概是和反駁的力氣一起消失殆盡了吧。

到了地頭,祝箜篌驚訝的發現果然隻是兩三個戰友聚會,除了陳主任都帶了家屬。雖然心裏還有些奇怪部隊醫院也有戰友的概念,但已沒有原先的拘謹。蹭酒是不可能的,打打牙祭倒是沒有問題,他這樣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