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01(1 / 2)

part1、都市是夢想的舞台,也是夢想的墳墓

李若溪在挨揍。

此時此刻的她被潑了一身的涼水,兩隻原本雪白的手讓人按在地上拿兩隻腳踩著,整個人匍匐成一個屈辱而扭曲的姿勢,三五個身姿雄壯的“宮女”“嬤嬤”正從各個方向不遺餘力地對她或掐或踹。眾人的動作過於激烈,以至於她身上的宮裝濺起冰冷的水珠子來。在水滴的折射下,她頭暈目眩,實在難以分清嬤嬤們那些滿懷惡意的麵孔到底是在做戲呢,還是徹底的真情流露。

謝天謝地,這裏不是大清後宮,隻是拍攝現場,所以身為“宮女”的李若曦畢竟沒有性命之虞。這是她連續被臭揍了五分鍾、NG了十七八回之後唯一的心理安慰。

這個局麵如果讓李若曦的三個同宿好友兼同班同學們來評價的話,是個人都會把她總結為缺心眼兒。

原本,副導演難得地自芸芸眾生的群眾演員裏看上了李若曦,想給她一個輕輕省省且極為討喜的出境機會:替裸。副導演話說得明白,雖然不露正臉兒,但出彩兒出在穩準狠的地方,價錢也比當個群眾演員或者邊角料小角色高得多,能給明星替裸,以後也是炒點,業內同仁心裏明鏡兒似的,多來幾次不怕推不出自己去。

對於一向遊離在群眾演員與邊角料角色之間的李若曦來說,這當然是個機會。身在演藝圈,就會明白機會這東西跟賭玉人眼中的石璞一樣,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誰知到你放過的那塊石頭裏是不是藏著千年和氏璧?李若曦不是傻子,這個道理她當然知道。

但,正因為李若曦不是傻子,所以她也知道副導那曖昧到幾近露骨的“你要是同意,那待會兒到我房間來我給說說戲”是什麼意思。在副導而言,這不過是行業內“等價交換”的一個條件而已。

李若曦猶豫了良久。

說實話,她迫切地需要一切機會。她大四了,自然還年輕,但對這個圈子而言,現在還沒出頭,甚至連出頭的兆頭都沒撈著,這就並不是個可以樂觀的年紀了。同樣的學校裏,無數比她更年輕更鮮豔的雨後春筍們爭相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破土而出,大一大二就連連接戲小有名氣,那份趾高和氣揚越發把行將畢業卻還到處串場做群演的她給對比進了陰影裏。所以說,在這麼根兒屍橫遍野的獨木橋麵前愣是要說自己不急功、不近利,那是假話。

李若曦很早就想過,她並不介意為藝術獻身,隻要導演一聲令下,拋頭顱灑熱血的事兒她真幹得出來而且幹得無怨無悔。但前提是,她為之獻身的得是真正的藝術,而不能,至少不能是這等沒法跟爹媽說出實話來的交易。

於是三思之後,李若曦選擇了拒絕。她把話說得很委婉,她說,謝謝副導,可我還是希望能有一個可以堂堂正正麵對鏡頭的機會,哪怕是最小最小的角色,沒有台詞都可以的。

副導演的冷笑則就毫不委婉,麵對鏡頭是吧?好哇。

事情就變成了這樣。

戲裏,李若曦扮演的小宮女成為了宮廷鬥爭的犧牲品,戲外,她亦成了自己理想主義的犧牲品。整個角色的出場鏡頭加起來兩分半鍾,台詞看起來跟A片兒一樣隻有“啊啊啊,嗯嗯嗯”這樣的痛呼,所有跟她搭戲的演員都看得出來副導的意思是要好好教訓一下這棵不知深淺的小白菜。就這麼著,李若曦趴在這裏,貨真價實地體會到了一次深宮中的惡意。

“真掐真打,使點兒勁兒,沒吃飯啊你們!”副導翹著二郎腿坐在機子前,吆喝著演員們發揮狀態。在一個耳光狠狠扇在臉上之後,李若溪終於痛叫出聲。

幸好。李若曦緊閉雙眼,嗡嗡作響的腦袋中就隻剩下了這麼一個念頭——幸好老爹老媽是永遠不會看到這一幕的。不然他們會心痛的。他們會問,我們含辛茹苦養大了的女兒,我們疼惜愛護平時一個指頭也舍不得碰她連句重話都掂量著說她的女兒,到底是為了誰,為了什麼,為了多麼傻逼的理由,要千裏迢迢地跑到另一座城市中來遭受這份兒羞辱。

……李若曦並不知道,這個晚上她不是最慘的一個。

距離拍攝基地二十公裏的二環市區,一間燈紅酒綠的KTV包房裏,爛醉如泥的思琪此刻已經被四五雙手撕光了衣服。

* * *

那一晚的思琪穿得十分誘惑,一身蕾絲透視緊身裙,裙裾短得恨不得兜不住屁股,生鮮彈跳的一對胸脯兒用文胸拖得高高的,在半透明的衣料材質下簡直呼之欲出。赴宴之前選這件衣服的時候,思琪沒有絲毫猶豫,她很知道她想要取悅的男人們要什麼而她自己有什麼。資本這東西,既然有,就要大大方方拿出來用,不然你捂在衣服底下裝乖乖小白兔,就跟沒有沒區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