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時節,天色早就暗了,茶廳有著柔和的桔黃色燈光。李煥東與杜倩馨相麵而坐於一個隱蔽的角落,兩人十幾年前的風花雪月,隨著各自家庭的建立收獲了各自的幸福,加上社會的快速發展所帶來的巨大變化,作為中年人的他們,思想已非常成熟,彼此也再無怨恨,隻是常常為了孩子們的將來而憂慮。
李煥東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花茶,呷了一口也覺得沒什麼味道,見他臉上寫著心事,杜倩馨明快地打開話題說:“煥東,你約我出來,說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訴我……我也來了,你快說吧,”一邊抬起手看了一下戴在自己右手腕的近三萬元的瑞士名表,“我6點得走,還得回去做晚飯呢。”
李煥東眼神卻有些躲閃,他在猶豫關於親生女兒的事要如何去說出口。而杜倩馨方才看手表的淡定從容的樣子,卻使他有些懊惱,此時他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如果當初她嫁給的是自己,那她此刻恐怕就不會擁有一塊這樣的名表吧。他有些頹喪地望著她的手腕的那一坨閃閃的銀色說:“你老公對你真好,給你買這個。”杜倩馨有些無奈也有些不好意思,說:“生意人嘛,這些都是撐場麵的。”
李煥東打量了一下她,心裏突然退縮了,覺得讓這樣一個在幸福的女人突然又接受一個連私生女都被掉包的事實,情何以堪啊,不如,還是先不說了,看事情的發展而定吧。
他想了想,支支吾吾地說:“是這樣,希希,呃,這個月中旬就是她生日了。我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買個什麼樣的禮物給她?”杜倩馨有些奇怪:“就為這事?禮物,就給孩子買需要的呀,這事怎麼還能讓你發愁呢?”接著她輕哼了一聲、嘲諷地說:“以前不是你給你閨女天毓買什麼,就給希希也買什麼的。”
這句話不輕不重刺了李煥東一下,他有些惶恐地說:“倩馨,別這麼說,當心讓人聽到了。”
恰恰還就是讓人給聽到了,不是別人,就是那兩個人小鬼大用心“偷聽”的朱晶和俞瑞希,朱晶用胳膊碰了碰俞瑞希,說:“嘿,你聽見沒有?你和李伯伯的女兒是同一天生日。”俞瑞希覺得很驚訝,但是隻是看著朱晶點了一下頭。“奇怪了,李伯伯給我買的禮物和她女兒的一樣,這是為什麼?還有,李伯伯和杜阿姨為什麼還要專門為了我而約會呢?”俞瑞希突然產生了一絲憂慮惶恐。
李煥東說:“倩馨,這次不一樣,孩子已經17歲了,馬上又要中考了,我想給她過一個有意義的生日,一方麵也是為她中考打氣加油吧。”“說也奇怪,希希這孩子,在繪畫和理科方麵有特長。”杜倩馨奇怪地說。李煥東心想:孩子隨家人,妻子韻珠的父親以前就是科技院的技術總工,所以希希有“理科成績好”的基因也在情理之中;同樣道理,天毓倒是長到6、7歲,就展現出手足細膩、筋骨柔韌的天分,自小上舞蹈班以來就一直被老師稱讚是跳舞的料,就是隨她的生母杜倩馨。
但事情的真相,李煥東是打住了念想不願說的,因此他就順著杜倩馨說:“這……都是天分,嗬嗬,她和你一樣,是個有天分的人。”這話,李煥東雖然隱晦地避開了真相,但在杜倩馨理解來看,卻加深了她認為俞瑞希就是她女兒的“事實”。杜倩馨輕笑了一下,兩人開始商量送禮物的事,最後決定:送美術方麵的器材以及一架天文望遠鏡。
他們談了20來分鍾,就散了;留下了狐疑的朱晶和俞瑞希,他們壓根也沒看到這兩個小鬼。
朱晶說:“哎,希希你真是命好,你看李伯伯和杜阿姨跟你都沒什麼關係,對你還那麼關心……”俞瑞希推了一下眼鏡,努力趕走心中的迷霧,鎮定地說:“李伯伯和杜阿姨關心我都這麼多年了,因為他們是我爸媽的徒弟,所以對我很好……嗯,我想,這是他們敬重師長的方式吧。”朱晶聽她這麼說,也覺得有幾分道理,初中生本來單純的頭腦,便也不再深究了。於是,兩人本來的活動開始進行——讀詩、寫作業,差不多說說笑笑到7點半,便各自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