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期間,對每個人來說比爹娘還親的就是床了,每天拖著被教官折磨殘廢的雙腿,往床上一躺,什麼美食啊、親人啊、愛情啊、思念啊統統的拋到九霄雲外,呼呼的進入了夢鄉。
我們是一個團結、快樂的集體。每天去食堂的路上我們都一起拿著勺子,敲著缸子。遇到養眼的美女,張望那小子就使勁的吹著口哨,我們則以手裏的“樂器”和之。我們宿舍每天都吹牛到熄燈。
熟悉了學校生活,他們不再僅僅滿足於學習,在荷爾蒙的刺激下,他們開始尋找情感上的滿足。有的追求本班的女生,有的到對麵的安藝碰運氣,有的去其他高校借著老鄉會的機會尋找獵物,大家都忙得不亦樂乎。宿舍裏隻有我、虞盛宏和俞誌剛三人無動於衷,看著他們折騰。
我們三個都是心有所屬之人。虞盛宏的相好是他小姨家的親表妹,他們冒著天下之大不韙,頂著巨大的壓力走到一起,任何人都沒能分開他們。
我經常和他開玩笑:“如果你們真的結婚會生出怎樣的愛情晶體,在現在可是禁止近親結婚的。”
他告訴我:“他們寧可做丁克一族,兩個人一生也不分開。”
我很欽佩他的勇氣。
俞誌剛的戀人是他的高中同學,在ZJ城市學院上學,兩人經常鴻雁傳情,假日相互往來約會。
我則是把和呂欣宜的愛情虛構了一番說給他們聽,把他們聽的入了迷,羨慕死我和呂欣宜倆個了。
後來虞盛宏和他的表妹成了親,生了三個寶寶,二男一女,非常健康,他在老家做房地產搞得風生水起,相當瀟灑;俞誌剛和他的初戀最終沒經得住時間和距離的考驗,在大三就掰了,我則是把對呂欣宜深深的愛和那份無盡的思念寫成信,裝進信封裏。
最讓人亢奮,情緒激動的時候就是每周五、周六、周日晚上熄燈前的半小時,那些發情的高級動物一個一個的都回到了宿舍,繼續他們的春情萌動,炫耀自己當天奇遇記。
“我今天在安大遇到一位妹妹,哇塞!這位妹妹真是漂亮的一塌糊塗。”張望炫耀自己的豔遇。
大家一聽來了勁,都趴在床沿上看著張望,等著聽他的豔遇。
“後來怎樣了?”胖子迫不及待的問。
“一塌糊塗和一比吊糟是一個意思,漂亮的妹妹,再漂亮也比不上我們杭州的妹子。”俞誌剛躺在床上,滿不在乎的潑張望的冷水。
“俞兄的話有道理,再說你隻是遇上漂亮的妹妹,又不是泡到漂亮的妹妹,兄弟們,我們哪天不遇到幾個漂亮的妹妹呀!隻要到路對麵的安藝,站一分鍾,就能遇到十幾個漂亮妹妹,光遇到管個屁用,還要抱得到才行。”皇貴妃附和道。
“靠!有什麼了不起,明天我讓我哥開個全係女生的會,老子想找哪個就找哪個,還用去豔遇,兄弟們,要不要我帶你們一起去挑一個。”周慶笑著起哄說。
“媽的!周慶,你小子在選美啊!不要仗著你哥哥是係主任,再說我們係裏有能看的女生嗎?”張望笑著罵周慶。
“官大一級壓死人啊!沒辦法,誰讓周慶這小子有個當係主任的哥哥啊!”虞盛宏搖頭歎息。
“在僧多粥少的年代,周慶這小子還是很牛逼的,狗仗人勢那也是勢啊!李一堯你說呢?”劉雲生笑著說。
“那都是小朋友幹的事,我是上了年紀的人,不參合你們小朋友聊的話題。有一點我是讚同俞誌剛的,再漂亮能漂亮過蘇杭的美女,漂亮過我們珠城的妹子嗎?沒聽說過‘蘇杭的美女,珠城的妹。’嗎?”我不屑的回答。
大夥一聽我這句話,都騰地坐了起來,個個心裏都不服啊!
“李一堯這小子賣老,居然說我們都是小朋友呀!”皇貴妃抗議。
“李一堯,你說我們是小朋友是不對的哦,不過你最後一句話說的沒錯,我是讚同滴。”俞誌剛笑著說。
胖子說:“李一堯,你說蘇杭出美女我承認,怎麼你們珠城也出美女,我沒聽說?”
“是啊!蘇杭出美女天下人皆知,珠城產美女地球人都不知道啊!”虞盛宏取笑我道。
“孤陋寡聞,井底的蛤蟆沒見過世麵,所以說你們都是一群小屁孩。”我也起來趴在床沿上。
“靠,李一堯你太囂張了,就你能,你能你給我們說說珠城怎麼產美女”劉雲生指著我說。
“對,李一堯,你今天要說清楚,不然兄弟們不會放過你的,我們大夥來墩墩子怎麼樣?”室友異口同聲地說。
我說:“文盲不可怕,就怕讀了書又沒文化。我今天就給你們這幫小屁孩講講‘蘇杭的美女,珠城的妹。’這句話的含義。”
“蘇杭的美女嬌小可愛,才氣為佳,珠城的美女亭亭玉立,以端莊雅致、豪爽大方為上。二則美的內涵不同。才子佳人那是文人古色古香的對江南美女的讚譽,遊俠黑蝴蝶那是浪子江湖對我們北方美女的偏愛。”我給他們分析兩地美女的不同。
眾人聽了,都點頭說是的。確實像我說的那樣,一種是小鳥依人,一種是端莊大方。幾個爛人聽了之後,都求我讓我給他們介紹一個珠城的妹妹。
“靠,我就不信,我們安慶的妹子不如你們倆個的,李一堯,俞誌剛,我們三個把老婆的照片拿出來比一比,讓他們評一評,也正好給這幾個毛蛋孩子看看,讓他們長長見識。”虞盛宏興奮的說。
“好!李一堯,俞誌剛,你們倆也拿出來照片,你們三個比一比,讓我們幾個評一評。讓我們長長見識,看看嫂夫人的尊容。”他們幾個一起起哄說。
到了這個地步,我和俞誌剛已無路可退,前麵就是萬丈深淵或布滿地雷陣我倆也的跳下去。
“媽的,拿出來比比就拿出來比比,誰怕誰,讓你們這些小子都自卑。”俞誌剛大聲說道。
“奶奶的,不就是比比嗎?我把你們嫂子的照片拿出來,讓你們都汗顏,自慚形愧。”我也來了勁。
通過剪刀石頭布,我第一個把呂欣宜的照片傳給他們看。
“呦!嫂子長得挺俊的嘛!個頭不矮,氣質高雅。”皇貴妃看著照片。
“那是,這下目睹了我們珠城美女的芳容了吧!”我自豪的說。
“給我看看,給我看看!”他們都下床一下子湧到皇貴妃那裏搶照片。
“別搶!別搶!兄弟們都能看到。”桂黃飛舉著照片大聲喊。
外邊的人經過我們宿舍門口的時候,都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麼,非常的熱鬧。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評價照片裏的呂欣宜,照片最後到了虞盛宏的手裏。
他一看,不屑的說:“切,我以為多漂亮呢,原來還帶了墨鏡。李一堯,你的相好是瞎子還是色盲啊?”
“靠!小子唉,你見過這麼漂亮的瞎子或色盲嗎?現在不能給你們看她的芳容,這裏麵是有講究的,你知道中國古代未出嫁的女子都不出閣嗎?到了出嫁那天還得蓋個紅頭巾嗎?這是我們老家祖上傳下來的規矩,你懂個鳥。”我嘲笑他。
虞盛宏和俞誌剛相好的照片都給大家看了一遍,他們兩個的對象長得非常漂亮,個個水靈靈,秀氣,小巧伊人,絕不遜色我的呂欣宜。由於呂欣宜帶了墨鏡,給了他們想象的空間,也給了我發揮的空間,最後大家一致評價呂欣宜更勝一籌,獲勝評語是“千喚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笆半遮麵。”
最後三張照片都到了我的手裏,我拿著他們兩位相好的照片,給了每張照片長長的,深深地一吻,然後閉上眼睛,躺在床上好享受啊!
這下可炸了鍋,所有兄弟都瘋了似的撲了過來搶照片,整個寢室沸騰了,我趕緊把他們的照片扔了下去,趁慌亂之際,把呂欣宜的照片藏到劉雲生的褥子底下。
俞誌剛和虞盛宏好不容易才搶回了自己相好的照片。
“我的妹子啊!讓你受苦了,今天讓你碰到了一群餓狼。”虞盛宏‘傷心’地說。
俞誌剛‘難過’地說:“老婆啊!沒想到你今天掉到狼窩裏了,碰到一群沒有人性的狼,讓你受委屈了。”
“兄弟們,我和虞盛宏都把相好貢獻出來了,現在讓李一堯把他的相好貢獻出來,供大家分享好不好?“俞誌剛接著大聲的對著大家說。
“好!”大家異口同聲的回答。
他們撲上來,按腿的按腿,按胳膊的按胳膊,找相片的找相片,把我按得一動也不能動,隻能哼哼了。他們翻了一個遍,找了十幾分鍾都沒找到,然後又把我扒了個精光,連內褲也不放過,還是沒有找到。他們拷問我,我就是一副慷慨就義、視死如歸的樣子,打死我也不說。
最後他們個個像泄了氣的皮球,各自回到自己的床上,興奮地說笑著。都在說,讓我撿了一個大便宜,吻了別人的老婆,自己的老婆卻神秘般的消失了,保住了自己的老婆。
我暗自慶幸,幸虧我有先見之明,把照片藏到劉雲生的褥子下麵,不然呂欣宜也無法幸免,也得掉進這群狼窩裏。
熄燈了,張望很鬱悶地說:“媽的,讓你們鬧得跑題了,我今天的豔遇還沒說呢!”
我安慰他,兄弟不要難過,明晚接著說,明晚接著說。一寢室的人聽了都哈哈大笑。
當晚我就失眠了,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
心裏在想著呂欣宜現在在哪裏?
睡覺了嗎?
沒有我在她身邊的日子過得開不開心?
她媽媽把我的話告訴她了嗎?
她會在這樣的夜晚也能想起我嗎?
自從認識她到現在,從來沒間隔這麼長的時間見不到她,感覺像是過了十年。對她的想念一下子都蹦了出來,滿腦子都是她的身影,她的微笑。又想到她讓子燦對我說的那些話,我的心又涼涼的,心痛的無法言表。不覺間淚水浸濕了枕巾,傷心得心緒難平。
我決定給她寫封信,問候她一下,了解一下她現在的情況。
第二天,我偷偷地把呂欣宜的照片從劉雲生的褥子底下拿出來放好,在圖書館看書的時候我給呂欣宜寫了一封信,寫好塞到郵筒裏。
欣宜:
好久不見,你現在好嗎?
自打認識你到現在,從來沒有這麼長時間見不到你,心裏十分掛念。不知這種日子僅僅隻是個開頭,還是過了這段時間就不會再有了,我習慣了有你的日子,也習慣了我的日子裏有你。
上次去你家未能見到你,心裏非常失望,不知阿姨把我的話帶給你了嗎?沒有你的日子,就像你對我關了一扇窗,關了這扇窗,我再也看不到天上閃爍的星星,看不見你;看不見你,天上的星星也不再那麼擁擠,漸漸的疏遠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沒能見到你,失望一直被我帶到這裏,是上天在考驗我,還是我和你的緣分已盡,我無法厘清其中的玄機。雖然人常言“距離產生美”,可我擔心距離會讓你學會了忘記。忘記了我,忘記我們一起求學時的歡樂與悲傷,開心與憂思,那些都印證我們的青春真實存在過。
每個人都有一個習慣,我的習慣就是坐在你的身旁想念你,我不希望我們的感情像那一罐過了期的鳳梨罐頭,我會把我們相識以來所有的細節都珍藏起來,如果你真像子燦說的那樣,從來沒有喜歡我,沒有愛過我,我會把所有的期待封閉起來,永遠不會再去找你。
欣宜,如果你讓我必須接受失戀的話,我的每一次失戀都與你有關;如果你讓我繼續愛你的話,我會用我的生命給你一個美好的明天。
在這桂花飄香的季節,希望你開心快樂!
期待你的回信!
一堯
1996年10月於合肥
我又附上一首詩,表達我對欣宜的相思之苦。
秋思
北風吹來了故鄉的花香
捎來了戀人甜蜜的笑語
我舉手去捧那空中的花瓣
接到的卻是我相思的淚滴
我伸手去擁抱你迎麵而來的倩影
擁抱的卻是那深秋時的寒意
我欲抓住你的衣襟
你的衣襟卻從我的指間滑落
我欲挽留那一片花瓣
誰知落花無留意
在對你的思念裏
隻剩下我深深的歎息
此信呂欣宜沒有回複,我依然不甘心的期待她的回音,每天到收發室查看可有她的回信。
其實了解一個人並不代表什麼,人是會變得,今天她可能喜歡旅遊,明天她可能喜歡別的什麼,我不能去責怪她什麼。相反,我在心裏從來沒想去埋怨她什麼,責怪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