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逼醫為僧
豫東有一個小鎮叫玉皇廟鎮,鎮上有一個廟叫玉皇廟,該鎮由此而得名。這座廟因為供奉的是玉皇大帝,所以,廟的名字自然叫玉皇廟了。
玉皇廟鎮原來並不是一個鎮,隻有孤零零的三間廟,廟是在解放前就有了,建造的很講究,屋頂除房瓦外,上麵還有些龍呀獸呀的。屋內房簷房樑都是雕刻著花紋的木結構。三間廟的當間是一樽玉皇大帝的塑像,兩邊的兩間各是幾個天兵天將。進門是香案、香爐、供桌和香客跪拜的地方。廟裏沒有和尚,廟門是虛掩著的,那時人們對老天爺是非常虔誠的,雖然沒有鎖過門,但廟裏的東西一樣都沒有少過。因為人們都相信如果在老天爺眼皮子底下做壞事,那肯定要被老天爺懲罰的,後果是不堪設想的。每到初一十五,都有人們來廟裏上香,也有少數人上貢的。因為廟裏沒有人,貢品若是值錢的都是上貢的人在燒香跪拜祈禱之後自己帶走。時間長了,來廟裏燒香的人多了,就有人在廟旁邊擺起了小攤。慢慢的小攤就多了起來,來燒香的人也跟著多了起來。到了六、七十年代,玉皇廟就形成了一個小集市。由幾家買香火貢品的小攤發展成了幾十家買日用百貨、小吃食品的大攤戶。後來有人幹脆在廟的旁邊自己的地皮上蓋起來小屋,不但買東西,連吃住都固定了。一戶、兩戶……,慢慢地形成了一個小村莊,形成了一個小集市。大家也就習慣地叫“玉皇廟集”了。玉皇廟集越發展越大,以後就獨立成了一個集鎮了。“特殊時期”運動時,紅衛兵破四舊要把廟扒掉,可是全集鎮的幾百人把廟圍起來保護著,這個村的“特殊時期”運動變成了護廟運動,最後紅衛兵屈服了,玉皇廟算是保留了下來。八十年代以後,隨著國家政策的改變,人們的生活逐漸好轉起來,廟也重修擴建,神也多了。廟的周圍大量開發,以廟為中心向四周開發擴建了幾條大街。集鎮上的住戶猛增,由原來幾百人的小集一下子增加了兩萬人的大集鎮。經過上級批準,玉皇廟集成了現在的玉皇廟鎮。
廟裏原來沒有和尚,成集鎮後燒香的多了,廟也得有人管理了,才從AH九華山來了一個四十歲左右,法號淨空的和尚。這個和尚不是別人,正是十年前失蹤的市人民醫院的醫生趙銀庫。趙銀庫的一生是很不幸的,家在農村,因小時候家裏窮父母給他起了個好聽的名字,希望將來能富裕起來。在他八歲時,父母雙雙早逝,他便寄居於姐姐家。開始上學時他就發奮努力,將來出人頭地。他羨慕醫生的職業,所以選擇了醫學這條路。和市醫院的哲一醫生是醫學院的校友,親如兄弟。畢業後又都來到了市人民醫院,隻是不一個科室。哲一醫生搞的是腫瘤科,專治療癌症的,而趙銀庫搞的是消化內科。他二十六歲才結婚,剛剛結婚兩年,他的妻子就不幸出車禍死了。兩年來他還沒有走出悲痛的陰影,真是禍不單行,一場從天而降的醫患糾紛,使趙銀庫對醫療這個行業心灰意冷了。他說已看破紅塵,決議出家。再也兩耳不聞窗外事,寧願當一個和尚也不願當醫生了。
原因是十年前的一天,趙銀庫在值夜班。急診科送來一個四十歲的上腹痛的男性病人。住院證診斷一欄寫著“腹痛待查”,住院科室是“消化內科”。趙銀庫向送病人的急診科醫生要輔助檢查結果,醫生說:“這個病人極不配合,說自己是胃疼,非要求打止痛針,什麼檢查都拒絕做。我們做了好長時間的工作,才同意住院觀察治療。”趙銀庫無奈,也沒有理由拒收病人。病人住院後,趙銀庫做了詳細的體格檢查,沒有發現陽性體征。但是,病人的腹痛是實實在在的。趙銀庫根據自己的臨床經驗,肺部疾病和心肌梗塞引起的腹痛他首先考慮到了。但他考慮最多的還是腹部疾病,如消化係統疾病的急性胃炎、胃潰瘍、胃穿孔、膽囊和胰腺疾病、腸道和闌尾炎等等。甚至泌尿係的腎和輸尿管結石他都沒有放過。他甚至也考慮過少見而後果嚴重的腸係膜動、靜脈栓塞、腹主動脈瘤,這些都是以腹痛為主的疾病。這些疾病都得通過儀器輔助檢查才能確診。然而,今天碰到了一個棘手的事,病人一直認為是胃疼,拒不檢查和簽字。趙銀庫一邊積極地對症治療,一邊詳細寫著住院病曆和病程記錄,以防以後真的出了事,他也可以有據可查,可以辯解。一天後疾病不見好轉,家屬急了,罵趙銀庫技術低,連個胃疼都治不住,趙銀庫忍了。因為醫院有規定,隻要發生醫患糾紛,不管怨誰,首先處罰醫生。所以,趙銀庫心裏委屈。但是還得對病人和家屬以笑臉相迎。對於這個病人,他把想到的病能用的藥都用了,治療沒有效果,趙銀庫斷定不是一般的疾病了。如果病人再不配合檢查,不能盡快查出原發病灶,後果可能是不堪設想的。病人住院第二天的夜裏,十點鍾左右,趙銀庫放心不下,就騎自行車來到了醫院。剛到病房,就感到不對勁。值夜班的醫生和護士神情凝重地從搶救室裏出出進進。醫生小李對趙銀庫說你來的正好,那個胃疼的病人已經不行了,正在搶救。趙銀庫二話沒說,穿上白大褂就往搶救室跑。剛到搶救室門口,他驚呆了,心內科、麻醉科醫生都來了,病人已插管上了呼吸機。病人家屬個個怒目圓睜,因為正在搶救,家屬的怨恨還沒有爆發。趙銀庫來的病床前,看到病人腹大如鼓,又看了病人的瞳孔,已經散大。麻醉科的醫生向趙銀庫使了個眼色,趙銀庫心領神會。他來到醫生辦公室,護士小陳對他說,這個病人一個小時前突然麵色蒼白,李醫生馬上用藥,藥還沒有用上,病人呼吸心跳就停止了,李醫生說那也得搶救搶救給病人家屬看,李醫生一邊做心髒按壓,我一邊打電話叫心內科和麻醉科來插管。她又壓低聲音說,剛才同病房的病人家屬看見病人的兒子腰裏揣著一把尖刀,還揚言如果病人死了,非得讓你抵命。小陳再三要趙銀庫趕快躲一躲,以防不測。好漢不吃眼前虧,反正又不是趙銀庫值班,他蠻有理由不來病房。趙銀庫脫掉白大褂,跑出病房,立刻消失在夜幕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