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無法無天的劇場中的主要演員是普布利阿斯·克羅底阿靳,好幾個攝政王已經利用過他,用他來對付伽圖與西塞羅。這個人具有影響力,有才分,精力充沛,確實也是個舉足輕重的黨人;在他任護民官而能自行其是的時候,他追尋的是過分的民主政策。他把穀物免費供應市民,他限製檢察官對不道德事件的指控,不準行政官用宗教規定阻止民眾議會集會的進行。不久之前,為限製政治幫派的猖獗,對集會權訂下了限製,他卻把這些限製解除,他重新設置“街頭集會”,這種集會采用幾乎軍事性的街頭清算,無異是把首都的無產階級——不論是自由的還是奴隸的——都正式的組織起來。當然,以自由之名而行的這些行為,也並不排除公民證書的買賣。像凱撒一樣,這隻凱撒的猿猴也用他大大小小的官職自肥,把自主權賣與屬國的國王和城鎮。
這種種事情,龐培都無動於衷地看著,若說他沒有看出這如何嚴重地損害了他自己的權利,則他的對手卻看出來了。為了要求遣回一個俘虜過來的亞美尼亞王子這種芝麻小事,克羅底阿斯竟有那個臉去跟羅馬的攝政王爭論,而這爭論不久就變成了正式的仇恨,也正顯示了龐培徹底的無助。一國元首竟要跟一個黨人親自用兵器來一較上下,可謂破敗之極,而他使用武器起來又遠不若克羅匠阿斯順手。亞美尼亞王子的事他是被克羅底阿斯愚弄了,反過來他則把克羅底阿斯的敵人西塞羅從放逐中開釋,因而使克氏成為他不共戴天的仇人。若說克羅底阿斯的一派使街道成為危險場所,則這位勝利的將軍也同樣放出了奴隸與拳擊家為狼犬。隨之而來的街頭戰中,將軍自然敗給煽動家了,而伽圖則幾乎不斷的被克羅底阿斯及其黨徒圍困在庭院中。這一出奇怪的戲還有另一場特殊的表演,就是攝政王與那流氓竟竟相爭取那名存實亡的政府的青睞。龐培,一部分是為了討好元老院,允許將西塞羅召回,克羅底阿斯呢,則宣布朱利安法規為無效,並叫馬卡斯·畢布拉斯公開作證,證明這些法規的通過是不合憲法的。
從這黑漆漆的鬧劇中自然不會產生積極的成果,因為它最主要的角色根本不知自己演的是什麼戲。即使像凱撒這樣的天才,也得由經驗才明白情緒的騷動已經完全用盡了,政治煽動已不再是通往寶座之途。在現在這共和與君主青黃不接的季節,如果還有兩眼發直的人披上凱撒已經拋下的預言家法衣,拿起手杖,搬弄蓋阿斯·葛拉丘式的偉大理想,則充其量隻能算是權宜之計。民主的騷動由之而起的那個黨派,實際實質已那麼空泛,以致在決定性的紛爭中它甚至連插腳的餘地都沒有。
我們甚至不能說這種混亂狀態使中立的公民產生了渴望,希冀有一個以軍事力量為基礎的強大的政府。這類的中立公民主要居住在羅馬城以外,因此未受首都暴亂的直接影響;而那些深受影響的人,也由於過去的經驗——尤其是卡提林納利亞陰謀——也已徹底傾向法治。那些真為首都的暴動而震驚的人,最恐懼的乃是法製被推翻後所產生的巨大危機,相形之下首都表麵的無政府狀態倒不那麼可怕。這種無政府狀態惟一明顯的結果倒是龐培的痛苦處境,因為他不斷遭受克羅底阿斯黨人的攻擊,這在決定他未來的步驟時,則有實質的影響。
龐培盡管厭惡主動,這時他卻不得不想辦法來改變他跟克羅底阿斯與凱撒的關係了。克羅底阿斯使他落入的丟臉處境,必定使天性凝滯的他都感到憤怒了。但更重要的卻是凱撒與他之間的關係的改變。他與凱撒這兩個攝政王之中,他自己在政務的處理上是完全失敗了,而凱撒則地位鞏固,不再有任何顧慮與恐懼。凱撒不在乎是否可以得到允許,自行在他擔任總督的南方一省——此省主要居民為羅馬公民——征兵,使他的兵力增加一倍。他原先的任務是在意大利北方為羅馬做看守,但他卻領兵越過阿爾卑斯山,把辛布利亞人的一項入侵行動粉碎於伊始,兩年之內(公元前58—57年)他即將羅馬部隊帶至萊茵河及英倫海峽。
在這樣的事實麵前,貴族們那種慣例地裝做不聞不問,或僅是說說壞話,顯然不發生作用。這個常被譏諷為優柔的人現在已經成為軍人的偶像了,是著名的勝利英雄了。他勝利的光輝使龐培陳舊了的桂冠失色——甚至早在公元前57年,元老院就頒給凱撒龐培從沒有得過的榮譽。龐培同他的副手之間的關係現在正和以前倒轉了。凱撒是今日的英雄,是羅馬最強大的軍事力量的主人;龐培則是曾經著名的將軍,但現在已經過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