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章 漢尼拔指揮下的戰爭——從坎奈至紮瑪之戰(7)(1 / 3)

隨著他的到達,愛國派公開地站出來,那喪權辱國的、對哈斯德魯巴的死刑宣判取消了,由漢尼拔巧妙的安排,跟紐米底亞的酋長們又取得了聯係。而且,不僅人民會議拒絕承認實際上業已締結的和約,迦太基人還把羅馬運輸艦隊驅至海岸加以劫掠,又俘虜了有羅馬使節團在內的一艘戰艦。這樣,停戰協議也被破壞了。西比奧怒不可遏,從突尼斯的營地發兵(552年),橫過巴格拉達斯河(梅傑達河)的富饒河穀,不再允許鎮民投降,而是捕捉他們集體出售。他已深入內陸,當他在納拉伽拉(位於西卡——現在的卡夫,鄰近Ras el Dschaber)的時候,由哈德魯麥騰出發的漢尼拔與他相遇。迦太基將軍想要以親自會談的方式從羅馬人手上取得較佳的和約條件。但已經讓步到不能再讓的西比奧則在停戰被破壞以後不可能再做讓步,而很可能,漢尼拔的目的也隻是讓人民知道,愛國派並非絕對反對和平。會談無任何結果。

因之兩軍於紮瑪(或許距西卡不遠)舉行決戰。漢尼拔將其步兵排為三線:第一線為迦太基雇傭兵;第二線為非洲民兵與迦太基本城兵力和馬其頓的軍隊;第三線為從意大利跟他同來的老兵。陣前布八十隻大象;騎兵則在兩翼。西比奧按羅馬慣例也把步兵分三組,但排列的方式則可讓大象穿過而不致打破陣式。這個陣式不但成功,而且使得大象穿過之後跑向兩邊,亂了兩翼的迦太基騎兵,以致西比奧的騎兵(再者,由於馬欣尼撒部隊的抵達,數量大大超過了迦太基軍)不久即將之擊潰,全力追擊。步兵的戰鬥則更為慘烈。雙方第一線均纏戰良久,最後,雙方血刃戰混為一團,必須第二線支持。羅馬人找到了支持;但迦太基民兵卻顯出猶豫搖擺之勢,以致傭兵認為遭彼等出賣,回刃相向,自相殘殺。漢尼拔急將該兩線撤至兩翼,用他的意大利精兵遍布全線。西比奧則把第一線部隊仍足以戰鬥者集中於中央,而以第二第三部集中於左右兩側。在同一地點再度展開更殘酷的戰鬥;漢尼拔的老兵在優勢的敵軍之下毫不動搖,但羅馬與馬欣尼撒的騎兵追擊潰敗的迦太基騎兵回來以後,便把迦太基的步兵四麵包圍了。如此,不僅結束了這場戰爭,而是毀滅了迦太基的軍隊;14年前於坎奈的敗軍,現在在紮瑪向他們的征服者複了仇。漢尼拔帶著一小撮人逃至哈德魯麥騰。

在這一天之後,在迦太基這一邊隻有癡人才會主張繼續戰爭。漢尼拔曾希望行之於羅馬的事,現在羅馬將軍立即可以行之於迦太基——圍攻首部。而迦太基這個首都卻已既無防衛又無供應。但西比奧沒有這樣做,他答應締和(553年),但條件已經更新。除卻原先給予羅馬與馬欣尼撒的權益之外,每年迦太基人要繳戰費200泰倫特(40,000英鎊),為期五十年;迦太基人不得與羅馬或羅馬之盟邦宣戰,事實上,不得在非洲之外作戰。而在非洲,於本國領土以外,未得羅馬允許亦不得作戰——這個條約的實際效力是將迦太基變為屬國,剝除了其政治獨立。在某些情況下,迦太基甚至似乎還得向羅馬艦隊供應戰船。

有人指控西比奧給予迦太基的條件過於優厚,為的是免得結束這場羅馬最大的戰爭之榮譽以及指揮權交到繼任者手上。這種指控若其所指為結束戰爭之榮譽,則容或有部分根據;但若指遞交兵權而言,則似乎難為吾人采信。他這人民的寵兒在紮瑪之戰大勝以後,不大可能會有被召回之虞——勝利之後,元老院曾有意替換,向人民征詢意見,被斷然拒絕;再者,當時的情況也跟這種指控不合。迦太基城,在雙手這樣被縛以後,在這樣的強鄰虎視眈眈之下,已經連想脫離其統治的企圖都沒有了,更無需說與之對立。再者,凡願意了解的都可了解,這次的戰爭是由漢尼拔發動,而非由迦太基,因之隨著它的失敗,愛國派的救國大計再也不可能複活了。在滿腔仇恨的意大利人看來,付之一炬的僅是迦太基投降的五百艘戰船而非迦太基本身,似乎意猶未盡。暗含恨意者和迂腐的官僚或許會大聲疾呼,敵人惟有毀滅才算消失,而或許會苛責那不肯嚴懲曾令羅馬人顫栗的國家之將軍。但這將軍卻有不同的想法,因此,我們沒有理由,因此也就沒有權利假定這位本性中含有高貴與慷慨衝動的羅馬人,認為他這次的行為不是受高貴與慷慨的衝動影響,而係受卑下動機的左右。這位直至目前無往不利的、充滿自信的英雄,此時此刻就可以立即把這不幸的迦太基夷為平地——正如五十年後他的繼孫受命所為——但他沒有這樣做,原因不是他懼怕被召回,也不是懼怕命運的變遷,也不是懼怕不久以後必定爆發的馬其頓之戰。真正的原因可能是這兩位偉大的將軍——政治問題現在也交到他倆手上處理——在談和的條件上做著共同的努力,使勝利者的複仇有合理的界限,使失敗者的頑固與不智也適可而止。兩個偉大的敵人之高貴心靈與政治家風範在西比奧不過分利用勝利以逞暴行上固然表現無遺,在漢尼拔大度的接受無可避免之事上也同樣令人讚佩。當迦太基城的政治力量已徹底摧毀之後,再把這古老的農業與商業的基地連根拔除,把那時的主要文明巨柱之一惡意推倒,這對他的祖國究竟有什麼好處?——如西比奧這樣一個慷慨、公正而明智的人,必然會這樣自問。摧毀鄰國文明,灑幾滴無聊淚水,以為就可以洗淨其國家民族所犯的永恒恥辱的羅馬人,這時尚未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