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有風從開著的窗戶吹進來,房中台麵上的燭火微微抖動。燭光之中看得到台麵上零零散散擺著一大堆的藥材,還有一包用布包裹著的細針。
棠溪右手拿著一把短刃,輕輕挽起了自己的袖口。
燭火映出一旁站著的黑影,棠溪手中剛動,那黑衣身形一閃便來到了棠溪身旁。
“怎麼?”棠溪頓住動作,看著一襲淺綠衣衫的少女擋住自己的視線,不由得皺眉。
“教主,你這是要幹什麼。”
“放血。”棠溪指了指一旁空著的盆子。
“教主!”碧樹驚訝叫了一聲。
“讓你放到逍遙楚離房中的熏香,你換掉了吧?”棠溪抬眼問道,不甚在意碧樹的訝異。
“換掉了。”
“如此甚好,這件事我本就不打算告訴他。”棠溪的眼神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得別樣的溫柔。
碧樹想到老是針鋒相對,冷嘲熱諷的兩人,或許……不說也是好的吧。
“如你所見,我讓你來參與是需要你為我們換血。”棠溪指了指床上的襲絳紫,“待會便照著我的指示將我身上的血渡過去,再將襲絳紫身上的血轉移到我的身上。”
“教主,宮主的血可是有劇毒的啊。”碧樹擔憂著說道,她害怕棠溪承受不住……
“你不想要救她了嗎?”棠溪不能理解,一直說要救人的人為什麼反而到了最後的時刻如此婆媽。
“不是的,是你的身子恐怕無法承受。”碧樹急急解釋道。
“我的身子能不能承受與你何幹?”棠溪這一句冰冷冷的話堵過來,碧樹立時便啞口無言。
棠溪的血能解百毒,若是將兩者的血互換,之後再將襲絳紫身上的蠱蟲引入到她腹中孩童的體內,想必這樣便可以令她醒過來了……
棠溪眼都不眨一刀劃下,那鮮血噴湧而出,可是他卻似沒感覺到疼痛一般,麵上神色不變。碧樹急忙將盆子拿過來接住湧出來的鮮血,看著棠溪的臉色一寸寸變得愈加蒼白。
棠溪也在襲絳紫的身上割開了一道口子,看著流出來的本是鮮紅的血可是越往後那血顏色便漸漸改變了,變得越來越深,到最後都成了黑色……
“看來,這襲絳紫身上的血,可真是夠毒的。”棠溪喃喃自語,之後用細管將兩方的血液進行互換,感受著襲絳紫的血流入自己的體內,體內的溫度陡然升高許多,棠溪的額角卻浸出大顆大顆的冷汗。
“教主……”一旁的碧樹看著棠溪慘白的麵容,忍不住擔憂著,手中不自覺一抖。
“別亂動。”棠溪厲聲說道。
碧樹嚇了一跳卻是不敢再動,看著棠溪痛苦的神情,心中也是難受得緊。
棠溪教主這樣做……他會不會死呢?被自己突然生出的想法嚇了一跳,碧樹立刻將自己這個荒謬的想法甩掉,可是心中的疑問卻是一寸寸擴大。
等到兩人換完血之後,棠溪已經是累得筋疲力盡了。
“教主,接下來應該怎麼做?”看著細心替襲絳紫縫補傷口的棠溪,碧樹陡然對眼前的人肅然起敬起來。
“你去門口守著,記住……沒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進來。”棠溪冷聲說道,他從腰間拿出一粒烏黑的藥丸,遞給碧樹,“若是等下我昏過去,要記得給我服下。”
“是。”碧樹緊緊拿著那一粒藥丸,領命而去。
待到碧樹將房門掩上,棠溪才敢露出一臉痛苦的神色,襲絳紫的血液在他體內翻滾沸騰,似乎要將他整個人灼傷一般。他左右手握住刀柄,鎮定住心神,緩緩將刀刃貼近了襲絳紫的身軀。
“這是……”在襲絳紫的體內,霍然有著兩個不成人形的胚胎。
或許……情況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糟糕。棠溪眼神一閃,手起刀落,速度很快。在將那蠱蟲慢慢引導到其中一個胚胎之中時,看到那蠕動的蠱蟲接觸到肉體,一瞬間便鑽了進去,很快沒了蹤跡。
棠溪小心翼翼將那一個胚胎割出,迅速止住了大量湧出的血,在他終於做完這個艱巨的事之後,因為體力不支,“咚”地昏倒在了一旁。
門外的碧樹聽到那聲響聲,心底一驚,不管不顧直接推開門衝了進來,便看到棠溪昏倒在了一旁。
“教主。”碧樹大叫著撲上去扶起他,迅速將那枚藥丸喂到他嘴中,果然,過了一會兒,棠溪便悠悠轉醒。
碧樹眼中迸出驚喜的光。
“你去看看襲絳紫是不是重新有了呼吸。”棠溪聲音微弱,絕美的麵容沒有了以往的冰冷,顯得有一絲脆弱。
碧樹放開棠溪,看著床上的襲絳紫胸前靜靜的起伏,喜形於色,“是啊教主。”
碧樹一轉頭,看到盆子中不僅有大灘幹涸的血跡,還有一團看不出形狀的鮮血淋漓的不知是何物的肉團,她幾欲作嘔,卻是咽下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