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婢女的麵前忽然出現一隻如溫玉般白嫩滑膩的手掌,手掌裏拿著一塊幹淨的手帕。
她疑惑地抬頭,淚眼朦朧中,看見是剛剛那個風度翩然的中年男子,他清冷而疏離的眸底卻是清澈深邃如暗夜的星空,白淨秀氣的臉上掛著清清淡淡、朗星皓月般的笑容。
正是剛才和自家小姐爭吵的那位公子!
“姑娘,你沒事吧?”
裴安瑤見地上的婢女茫然地望著自己,久久沒有接過自己手中的手帕,便出聲問道,語調卻是清脆溫和的,猶如泠泠珠玉敲擊清潤玉盤。
剛剛那位紅衣女子的怒吼,聲音之大,方圓幾裏的人都能能聽見。
裴安瑤覺得,這個婢女的悲慘遭遇,部分也是由於自己剛剛觸怒了她的主子的緣故,使得她無辜受牽連,於是心有愧意,又折返回來。
那個婢女原本是受了很多的委屈,每每說不得,怨不得。
這回還讓人當眾之下驅逐,心中悲憤又絕望,卻是無處話淒涼,這下竟然能觸及幾許的善意和溫暖,積蓄的恐懼便得以傾瀉而出,淚水由是流得更加洶湧,一度哽咽失聲。
“小姐不要我了……我沒地方可去了!我會餓死的!”
往日,雖然經常受打挨罵,但起碼有人肯賞一口飯吃、吃穿不愁。
如今,被驅趕出府,自己身為一個弱質,肩不能抬、手不能提,身無財物,無家可歸,無人可靠,怕是熬不了幾日,不是被人買到窖子去,就會被活活餓死。
裴安瑤如青蔥一般的纖纖手指伸進袖內,頃刻間從裏麵掏出一個鑲著銀絲線的荷包,把它放到那個婢女的手裏。
“這個你拿著。裏麵的銀子,夠你盤下一間不小的當鋪的了。你尋個沒人認識的地方,換個名字,租個門麵,做些小生意,以後生活能有個著落,也不用再仰人鼻息地活著,然後尋個好人家,就嫁了吧。”
那個婢女愕然,手上的錢袋十分沉重,少說也有上百兩。
這位公子出手如此的大方闊綽,世界上怎會有如此好心的人?世上竟然有免費的餡餅?
“你為什麼要幫我?”她不敢置信,猶豫著該不該收下這些銀子。
不料,裴安瑤卻隻是淡淡一笑,猶如柔風拂過湖麵,沒有絲毫的波瀾。
“我為什麼不幫你?”
然後,裴安瑤扶她起來。
“你快走罷,若是你家小姐突然反悔了,你再想走的話,可就來不及了。”
婢女十分感動。
“公子,您是個好人,以後,小翠一定會報答您的!”
“小翠,你太客氣了!”她眼角處掃見遠處一抹鮮豔的紅色身影,“快走罷!你家小姐大概是回來找你來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小翠深深一揖,這才匆忙離去。
裴安瑤也立即帶著裘無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隱沒於茫茫人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