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閣裏,乘著蒙蒙的夜色,兩條修長而黑色的身影向屋外走去。
裘無雙仍是十分忐忑不安,被裴安瑤緊緊握住的手心已經滿是濕濡濡的冷汗。
她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的主子,期盼她能改變主意。
自己倒無所謂,一個賤命的丫鬟,橫豎不過一頓狠辣的打罵掉一層皮而已。隻是主子的處境如今已經這般艱難了,若是再觸怒了冷酷無情的將軍,下場就更加不堪設想了!
“姑娘,要不,我們還是別去了吧?萬一被將軍知道了,可就……”
“噓……”裴安瑤豎起纖細蔥尖般的右手食指在不點而朱的唇前,打斷了裘無雙的擔憂和退縮,示意她小聲些,莫要教別人聽了去。
裘無雙果然驚恐得立即禁了聲。
待裘無雙安靜下來後,裴安瑤伏在她的耳邊悄聲說道:“放心,要是被他發現了,我就說是我拐你出去的,你也是身不由己,他一定不會怪罪你的。”
裘無雙知道她說的他是誰。
她誤會了裘無雙的意思。她也從來不畏懼慕將軍。
裘無雙心裏有了這個認知,忽地一顫,側頭看著自知的主子。
“那你自己呢?”
難道,她對於自己的處境,就那麼的毫不在意嗎?
黑暗中,偽裝下,裴安瑤一張清麗出塵的臉上,卻果然是滿不在乎的淡漠。
“我?他對我已經恨之入骨了,再多恨一點也沒有什麼區別。”
“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裘無雙話還沒說完,又被自己的主子打斷:
“好了,別擔心了!你隻需要答應我,今天晚上的事情不會與任何人說就可以了,無雙,你能做到嗎?”
裘無雙怔住,看著裴安瑤鎮靜又信任的眼神,心中的恐懼忽地竟然莫名地消失了,她堅定地點點頭:“能!”
裴安瑤放心一笑,猶如幽穀中盛放的蘭花:“那就行!我保證,你今晚一定會玩得很開心的!而且,我們都會平安無事!”
她藕段般的柔荑拉過裘無雙的右手臂,忽然一躍而起,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淩空踏步。
身手之快,猶如夜色中飄移的一抹浮光掠影,一瞬千裏。
即使是右手挽著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人,她的飛行卻是平穩得沒有一絲一毫的搖晃,可見其輕功之高深莫測。
突如其來的飛躍,令裘無雙十分緊張和害怕,心突突地就要跳出來。
她本能地張口驚呼:“啊……”
在她尚未發出聲音之前,裴安瑤瞬間用自己的另一隻手掩住了她的口,避免她驚擾了院子外麵的侍衛,從而被他們發現。
有驚無險地降落在將軍府外的地麵上後,裴安瑤才放開裘無雙。
裘無雙扶著牆壁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驚魂未定,臉上已是煞白如紙。
待呼吸緩過來後,她震驚地抬頭看著自己的主子,一雙美目睜得巨大,白皙柔軟的右手緊緊地掩著自己的口唇,怕自己激動得會再次失聲喊出來。
然而,自己的主子卻是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雙手環胸,泰然從容地看著她,等待她緩過來。
千言萬語都無法形容裘無雙此時此刻的震驚和不敢置信,半晌,她才語無倫次地開口:
“姑,姑娘,您,您會武功?”
裴安瑤聞言偏頭看著她,猶如星空一般清澈深邃的眼底浮起一抹慧黠的淺笑。
“很奇怪嗎?”
裘無雙不住點頭。
的確很奇怪,她看不透眼前的這個主子,不僅外表上不一樣了,就連性情也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不再是那樣的清冷淡漠,而且,竟然還會武功?
裴安瑤淡淡一笑,猶如寒冬裏陡然綻放枝頭的粉紅梅花,高雅而溫暖。
她也不解釋,隻是很自然地挽過裘無雙的手臂,聲音如空穀幽蘭一般曠人心神:“走,我帶你逛花燈會去!”
裘無雙仍然沒有回過心神來,如木頭一般,茫然地被自己的主子挽著走。
她仍舊難以相信自己今晚所見到的,不能明白一直溫文安靜的裴姑娘為什麼突然像換了性子一般,更加不敢相信的是:自己竟然出來了!竟然出來了!竟然真的出來了呀!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在做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