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謝鵬遞過來的電話號碼,自認生性謹慎的我卻有所猶豫。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王蒙說的那句“不要相信任何人”就像是惡魔的耳語不斷在我內心回響,而劉曉飛也說過這個時候我們必須小心。敵人都在暗處,一旦行錯一步,可能就會落入萬劫不複的地步。
或許是察覺到了我的心思,謝鵬拿著紙的手縮了回去,說:“要不這個電話還是我來打吧。”
聽到這話,我的心裏其實有些過不去。懷疑自己的兄弟,這種蠢事放在從前打死我都不會這麼想。今天其實多虧了他,才能在浴室裏碰到怪老頭。隻是我心裏的謎團卻絲毫沒有減輕,反而變得越發厚重起來。
潘峰留下的線索告訴我入口就在城隍廟,難道這入口就是那棟老宅?老頭所說的黃三爺和這事又有什麼關係?
腦子裏一團糟糕。算了,一個人瞎想是得不到什麼結果的。
“行,你先打過去看看情況。”
謝鵬點點頭,撥通了那個電話。沒多久,電話那頭的似乎就有人應了。謝鵬很客氣地和對方說了一下情況,然後詢問我們是否方便過去一看。我原本以為事情不會很順利,可沒想到很快謝鵬就滿麵笑容地掛了電話,歡樂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馬上出發吧,對方說在在那房子的門口等我們,地址他等下會發到我的手機上。”
“當真?”
“騙你幹嘛,趕緊趕緊。”
謝鵬一邊穿衣服一邊催促著我。我無可奈何地撓了撓腦袋,跟著開始穿起了衣服。
就在我倆走出浴室時,謝鵬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後就把手機遞給了我,問知道不知道這個地址。我瞥了一眼,那地方好像離開浴室所在並不遠。於是,我就自告奮勇地擔任了領路人,帶著謝鵬在迷宮一般的城隍廟老區轉了兩圈,這才找到了短信上發來的那個地址,一棟坐落在石庫門弄堂裏,外牆滿是綠色爬山虎的老宅。看上去第一眼的印象十分幽靜,並不像是會發生靈異事件的凶宅。
“喲,是不是謝鵬啊?”
一個洪亮的男聲響了起來。我回過頭一看,一個年約30出頭,身材結實的陌生男子穿著拖鞋,正從弄堂口快步走過來。
謝鵬應道:“是我,你是杜先生吧?”
“對對對,叫我杜俊好了,木土杜,英俊的俊,沒講究的。”自稱杜俊的男子熱情地握著謝鵬的手,“讓你們久等了,剛才正好有個兄弟過來找我,不好意思啊。這位是——”
我衝他微微點頭示意。
“你好,我叫李誠,是謝鵬的朋友,陪他過來的。”
“哦,你好。”
杜俊也笑著和我握了手,感覺上這人既熱情又外向,也沒有什麼架子,好像不難相處。
“已經很久都沒有人來看叔公的房子了。”杜俊摸出鑰匙打開了大門,回過頭笑著對我們說,“說是這裏以前發生過很奇怪的事情,所以後來一直沒人住,空關到現在。”
我順口應了一句:“這裏以前發生過什麼?”
杜俊推開大門,故作神秘地說道:“喲,那可有的說了。以前這裏死過人,說是陰魂作祟,厲鬼出沒,住進去的人三個月後全都死於非命呢!”
這唱的又是哪出?
見我遲疑的模樣,杜俊卻哈哈大笑了起來,拍打著我的肩膀說隻是開個玩笑,別當真。說是這老宅以前確實出過事情,自那以後就一直沒人敢租,所以就傳給了他這個家裏的長孫,全當作是個庫房用。
聽上去杜俊對這老宅裏發生的事情並不比我們知道得多。我裝模作樣地笑了笑,壯著膽子走進了老宅的大門。裏邊是一個院子,堆了好多陳舊破損的石膏人像,看著怪嚇人的。
“這是以前畫畫時用的模型,這裏一直空關著也是浪費,我就幹脆當成倉庫來用了。”杜俊看著石膏像說道,“回頭有空的話,去我的新畫室坐坐,很多兄弟一起聊聊還是挺開心的。”
我敷衍似地點點頭,然後杜俊終於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我和謝鵬趕緊跟了上去,可結果卻意外有些失望。房裏四零八落地堆了些沒有完成的油畫和顏料,中間停著一張老式的木板床,南牆上掛著一隻停擺的中古掛鍾,滿屋子都是厚厚的灰塵,乍一看沒有任何詭異的地方。可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卻又說不出來,隻得作罷。
杜俊開始滔滔不絕地向我倆介紹他的油畫,謝鵬似乎很感興趣,兩人很快就聊到了一起去。我則開始自處打量,想找出當年故事的一些蛛絲馬跡。牆上的牆紙泛黃,有些地方已經開裂剝了下來,翻開的牆紙後邊是紅磚牆,上麵有些很可疑的小黑點。
“這個不會是幹了以後的血吧?”
我指著一處黑點問道。
“嗬嗬,怎麼可能呢,你也太有想象力了吧。”杜俊笑著走上去撕開牆紙看了幾眼,“這東西我小時就有了,也不知道是什麼髒東西。”
“哦,是這樣啊。”
我假意點點頭。杜俊笑著說:“唉,兄弟,我說你們倆是不是對這個屋子的故事很感興趣啊?”
我尷尬地笑笑。
“那麼,要不要試試一個遊戲呢?”
杜俊依舊笑著說道。
“遊戲?”
謝鵬和我互相看了一眼,杜俊這家夥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小時候呢,我聽我叔叔他們講過一個很有趣的事,可是就是一直找不到人一起陪我試試看。”
說罷,杜俊忽然跳起來,打量著屋內的一麵牆壁,然後忽然伸手把上邊的牆紙撕了下來。那上麵竟然密密麻麻寫滿了蝌蚪一樣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