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聽著耳邊幽幽的歌曲,天玄真不自覺的流下了兩行淚,他詫異的擦了擦臉,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哭了?平常他冷心冷情,別說聽歌聽哭,連雙親去世時自己都未曾掉過一滴眼淚。抹掉眼淚,甩掉心頭的莫名感覺,天玄真在佛寺下麵的小賣部買了一捆香和鮮花水果,正準備上山去禪一寺裏上香拜祭自己的父母,今天是父母的忌日。
是的,天玄真的父母早已因故過世,因為雙親信奉佛教,所以死後靈骨塔按雙親生前要求安奉在了本市最大的一家佛寺禪一寺中。天玄真從十五歲起就每年都會來佛寺祭拜雙親,所以對佛寺並不陌生,各種佛樂也是聽慣了的,這才更不明白為何自己剛剛聽到那首歌,準確的說是那句歌詞時莫名的眼淚。不過他心中並無難過的感覺,也不是喜樂,倒是奇怪的有種親切熟悉之感,像是久別重逢的旅人。
“小施主,你來了。”佛寺裏的小和尚已經十分熟悉天玄真,親切地向他打招呼。
“嗯。”天玄真倒沒有多大反應,稍顯冷淡地應了聲,跟著小和尚進了佛堂。在雙親的靈穀塔前熟門熟路的擺好鮮花水果,洗幹淨手後點上香高舉齊眉三拜,先插中間,再插右左,雙掌合十閉眼跪在蒲團之上。其實此刻他心中一片清淨,並無他想,這一切禮節都是小時候看雙親禮佛時耳濡目染自然而然的行為。比起虔誠的父母,天玄真雖然十分熟悉佛教各種,甚至能背佛經,但他卻並無信仰。他剛出生時就差點死掉,從小體弱多病,算命的說他六親緣薄,不但是個克父母的還會是早逝之命。父母信了,為救這個唯一的兒子,父母皈依了佛教,整天念佛誦經,隻求能化解兒子身上的累世業報,助他長命百歲。本來天姓這一脈就稀少,天玄真的父親已經是三代單傳,所以父母是更加重視珍惜這個兒子,散盡錢財用盡一切辦法也要讓他活下去。可惜沒等天玄真長大,在他十五歲的時候父母就因為一場車禍去世了。十五歲還是未成年人,爺爺奶奶早已去世,身邊也沒有其他親人,也應了那句六親緣薄,最後監護人掛在了一個住得十分遠的遠房親戚上。天玄真不願意離開這個城市跟著那個親戚,於是他自十五歲起就獨自一人生活了,家裏還有父母留下來的一些遺產錢財,如今他已二十一歲,是本市一所名牌大學的大學生,即將畢業。
在寺廟裏用完了齋食再下山,天玄真雖然不信佛,但卻很喜歡齋菜,他從小吃素吃慣了,小時候聞到肉腥味都想吐,長大後倒是好了,在學校飯堂裏那些半葷半素的菜他還能挑掉肉了再吃,小和尚說這叫“鍋邊素”。此時下山已是傍晚,禪一寺建在本市最高的山上,向下眺望就是整個城市的景色,被撒上了金色的夕陽餘暉顯得十分優美愜意。天玄真一邊欣賞一邊慢慢的走下山。
到山下時已經是晚上,還要趕回宿舍,明天有考試。天玄真不再慢慢悠悠,他打算抄個近路,這裏有他熟悉的小巷子可以繞回學校,隻是巷子沒有燈比較黑。過了一個巷子正打算過馬路,此時一輛車直撞了過來,天玄真被撞出了幾米外,頭破血流,昏死了過去。意識正在流逝,天玄真的腦海裏正在走馬觀花他短暫的這一生,從小體弱多病,連上學都有一半的時間是請假度過的,幸好他還算天資聰明,沒有落下過學業,最後還以優秀的成績考上了本市的A大。但也因為生病,他沒有結識過朋友,又因為冷心冷情,跟所有人都是泛泛之交。回顧他這一生,毫無情感的波瀾,除了父母,沒有人愛過他,他也沒有愛過別人,什麼愛恨情仇都沒有過,就連父母也不能牽動他太大的情緒。他平時的生活也平淡無奇,除了看書學習再無它愛好,嗯,如果用個簡單的詞描繪他這一輩子,那就是——無聊。那就這樣結束自己這無聊的一生也沒什麼不好。最後的意識裏,天玄真所想的是:父母終究要失望了,自己還是早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