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夢·雨實晴虛(1 / 1)

“雪姐,我睡了有多久啊?”聲音中,有種春日的懶懶。

楓若睜開眼便看見,從模糊到清楚的她。微風習習,輕輕撩撥她的秀發,如同身後沐浴在陽春三月中的柳絲在飛舞,款款翩動著溫暖的色調。夕陽,明亮在她的眸子內,泛著和柔的眼波。而楓若的臉,似瑩白的宣紙般,她發髻上的玉簪反射的光,在那上麵暈開了忍冬花紋,但楓若沒有感到熾熱,而是感到有種迷離光影帶給人們的虛幻。她盈盈的臉,如同靜緩流雲的天空,讓人感覺不到歲月的雙槳蕩開的波紋。

“嗯,要我說嗎?”細雨滴落的輕靈。

“哼,愛說不說。如果你不說,我就這樣賴著你。反正雪姐的大腿像雲朵一樣軟軟的,暖暖的。更有花草地,輕風兒和天地相伴,就像《還珠格格》裏的蕭劍所說,以天為蓋地為廬。”楓若重新閉上眼,滿意地晃了晃頭,調皮一笑,雙手交叉胸前。

“懶豬,你睡了有六個小時了!”風鈴搖動的梵玄。

“不會吧!”楓若猛地起身,懶散頓時風消雨散。“雪姐的雙腿不得麻死了,傻瓜啊你!”覆蓋疑惑的懊悔高壓使得楓若低下頭,右手輕放在她腿上,隔著裙紗,即使知道,這樣做毫無意義,但仍希望連心的十指和厚實的手掌,能夠傳遞心中的憐愛與愧疚。

這時,她卻微笑起來。

“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壓壞的是大腿,又不是大腦。喂!還笑?”語氣雖略帶責罵,內心卻有著針紮般的疼痛。楓若隻能看著她,疑惑與心疼化作滿眶的淚水。額前的幾縷頭發,微掠過眼眶前,淚水粘連上並順著滑下。它們就像是根根冰棱,滴滴寒冷著楓若的心。

“原來你的滿不在乎,隻是為了掩飾你對別人的關心。”她依舊莞爾,而且眼神中充滿著好奇。

“到底麻不麻啊?”楓若的眉頭微微一皺。

“不麻啊!”尾音如歌延長。

“真的假的,六個小時啊,又不是六分鍾!別當我是小孩子不懂事。”楓若追問著。

“真的不疼的,你要相信雪姐。”肯定的語氣,要楓若相信。

“我還是不信,除非雪姐能毫不猶豫地站起來。”楓若內心,矛盾著。

忽然,她一下子站了起來,原地轉了個圈。鈴鐺聲在回蕩著。

“看見了吧!”輕揚的月眉,好似黃鶯嬉吟。

“雪姐!”楓若也趕忙站了起來,雙手緊握著她的肩。“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雪姐可以打我罵我,就是不要讓自己受委屈,知道嗎?”

她,頷輕點。

“雪姐,以後我都會在你身邊,永遠保護著你,不會再讓你受一點點的委屈,不管是我造成的,還是他人強加的。一定一定!”楓若堅定地看著她,突然感覺自己是個男子漢。而後左手抬起,T恤袖滑下,臂彎,用力握緊拳頭,凸現微微成型的肱二頭肌。“雪姐看,我有力量,我能的。我是你的,阿若!”

聽到“阿若”兩個字,她的眼瞼,輕輕低下,宛如拉下反射憂傷的窗簾。她依舊淺淺的笑,隻不過眉宇間掠過,一片如雲翳般的沉鬱。睫毛將陽光剪切,投下淡淡的陰影。沒有欣慰,沒有不屑,也沒有質疑。高挺的鼻梁,就像聖潔的雪峰山脈,因陽光照射的側臉,一半明媚,一半幽暗。

“誒,雪姐!”不經意間,楓若驚奇地瞄見右手旁不遠處的畫架,“雪姐畫好了!”他們將注意力轉移到畫上。楓若的手指,如同點水的蜻蜓,在畫麵上逡巡,生怕會因自己的凡質而在高潔的畫麵上留下一點汙穢。

畫麵的右下角,是一架繪文如錦的古瑟,兩朵白色的秋海棠花墜落在絲弦上,相距不遠。瑟麵上兩行雁柱沉悶地排列著,哀默地調不出聲響。古瑟上方,是一隻青銅風鈴,在雨雪中如同夜雨獨自空懸放著橘黃光的路燈,溫暖而又淒涼地佇立,和等待。古瑟擺在危崖一角,崖前是幾支枯槁敗枝,遠處是山中人間的萬宇千閣,燈火明滅,因漫天雨雪而朦朧綽約,若隱若現。左上角的天空,烏雲簇簇,像那眉峰緊蹙。水墨的渲染,和背對夕陽的青黛,使畫麵有如寒鴉數點月明星稀的肅穆孤寂。

“雪姐還會題詩啊,真厲害!”歆羨的目光,停留在畫麵右上角的詩。“我知道,要從右往左念!”得意的嘴角上揚。

“代風纖纖奏,霞舞陣陣稠,文翰少言築黍謀雨,畫多山起舞,蔭有棠撫弦台,若請不開,木下天地蕭皚風徙雪,駐千閣盡白曲棠待風。”“雪姐,寫生不是要描摹眼前實景,嗯,進行創作的嗎?”詢問語氣漸漸輕了,畢竟不曾學過畫畫,隻是憑著自己的所看所憶,楓若顯得底氣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