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訪青樓(1 / 2)

乍暖還寒的三月,一彎月牙掛在柳梢上,落日城似乎沉睡在濃濃的陰影中,但是隨著月光推移,轉過一道雄偉的內城牆,高樓那邊突現一片火樹銀花不夜天,一座座樓台亭閣,水榭朱燈,隔空管弦妙音不絕於耳,更有無數車來轎往,青衣小廝穿梭其中,巧笑迎送,細聞空氣中酒香混著一股濃濃的的胭脂之氣,這裏就是大元最負盛名的煙花之地—十裏河西。此時已至戌時,落日城本分人家大多已入夢鄉,十裏河西卻是聲色正濃,白日裏昏睡的小廝們好似打了雞血,火眼金睛搜索著衣著華麗的恩客,恨不得直接把人拉了過來,把身上的銀子扒光了再說。

有眼尖的小廝遠遠地便瞧見從那夜色中駛來一架八乘豪華馬車,頓時雙眼冒光,但那馬車來勢洶湧,直奔十裏河西居中位置的“杏林閣”而去,別家的小廝也隻有幹眼饞的份兒,誰叫“杏林閣”的牌兒又紅又多,有男有女呢!杏林閣的小廝何等眼力,瞅見一條大魚而來,不等馬車停穩就迎了上去。那珠簾微動,半響兒卻不見人出來,疑惑間,一隻白皙的手從馬車的簾子後麵伸了出來。

“把這個交給仙字號的那位爺。”是個女子的聲音。

小廝的臉瞬間難看到極點,做妓院,最忌諱的就是那不識趣的婦人前來尋人,不但惹得恩客不高興,也實在影響生意,讓鴇母知道必定要挨罵不說,搞不好還平白無辜地扣了銀子。小廝眼珠一轉,正欲推遲,那玉手中一物滴溜溜地轉了起來,朱燈之下散發著柔和悅目的藍光,好似一個活物,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小廝又是一驚,暗道自己真是瞎了狗眼,好歹也是杏林閣的青衣總管,差點壞了大事。當下媚笑著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刮子:“是,是,綠衣速速去請仙字閣的大爺。”

綠衣在杏林閣也有三五年了,還未見過總管這般失態,忙上前來接過玉手之物,這物件到了綠衣手上,卻沒了流動的藍光,原來是一隻翠中帶紅的極品蟠龍血玉佩,綠衣直奔內去。那小廝總管見這這八乘馬車正好堵在杏林閣大門前麵正中,此時人聲鼎沸,正是熱鬧之時,不少馬車隻得小心繞行,卻也不敢請這馬車移位,隻等著裏麵傳信兒出來。不過,今日裏綠衣好像格外的慢……

終於瞧見綠衣喘喘而來,竟也不搭理總管,直接走到馬車簾兒前,也不行禮,隻彎腰道:“公子已經在天香姑娘那兒睡下了,姑娘請回吧。”

此話一出,周圍幾人隻聽馬車之內“哢嚓”一聲,無端感覺到冷颼颼的。綠衣隻垂著頭,那馬車穩穩立在眼前,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樣子。

“若我是不走呢?”聲音如珠玉落盤,卻隱隱含著怒火。

綠衣心髒狂跳,穩了穩神道:“要是姑娘非要見公子,就請自個兒走上去。”

這是料定姑娘家不敢堂而皇之上妓院了。幾位低著頭的小廝不由暗笑。就算大元風氣開朗,這煙花之地終究不是良家婦女任意出入之地,而且全大元國都知道杏林閣真正的楚翹乃是麵首男風!

幾人還在得意之中,卻見玉手一掀,青絲飛揚,白衣勝雪,天上佳人飄然而落。明目彎彎,皓齒微露,竟還衝著幾人微微一笑。

好特別的姑娘,怪不得敢來青樓。不容細想,隻見這姑娘一個轉身,朝馬車裏伸出手去,一隻更潔白修長的手搭在這姑娘手上,姑娘一麵扶著馬車上的人,另一隻手則撩起了車簾。

原來這才是正主兒:

真容未現,明珠垂額,熠熠生輝,青絲如墨,暗香襲來,赤紅霞帔,光映明月。

臻首微抬,四座無聲,皓齒朱唇,顧盼神飛,宛然如生,金絲為線,富貴無邊。

二八年華,掩不住的貴氣逼人,嬌顏鳳目,端的是豐姿飛揚,烈焰紅衣,配的是風華絕代。自幼在風月場合摸爬滾打的小廝總管被眼前人的美貌和貴氣逼得喉頭發緊,舌頭打結,竟不敢直視這位姑奶奶,結巴道:“小、小姐請隨我來。”

“哼。”一聲若有若無的冷哼更讓小廝脊背發涼,看來這位姑奶奶不但來頭不小,而且脾氣也不小。

綠衣挑燈在前,小橋流水,月照梅枝,偶爾角落裏傳來旖旎曖昧之聲,身後一主一仆步履沉穩,綠衣一麵細聲道仙字號距離較遠,一麵暗自按著公子的意思引著兩人慢慢穿過杏林閣的熱鬧場合,自然少不了狂蜂浪蝶的打量和窺視,無奈這兩人沉沉穩穩的,而且愈發唇角含笑,終於到了仙字閣,綠衣停了腳步,並不進去,隻道一聲“小姐要找的公子就在上麵了。”行了個禮便如釋負重似的連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