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愛情06(2 / 3)

她說:“我們去對麵的漢堡店裏說話好嗎?”

——那樣子,像舊社會的地下工作者在接頭對暗號。

坐在漢堡店裏交接,我把買的包和剩下的錢交給米卡。

我說,你算算賬,看有沒有錯。

米卡說,不會錯的,我相信你。

說完,米卡又從我退給她的錢裏拿出300法郎交給我。她說:“這是先說好的,謝謝你幫我的忙。”

我說:“我不要你的錢。不就是幫個小忙嗎,我也就是做個順水人情。”

米卡說:“那怎麼行呢,你不能白幫我啊。這是規矩啊。”

我問她說:“規矩?什麼規矩啊?你不是在說什麼黑道的行話吧?”

米卡笑了,說:“看把你嚇的。”

我說:“嗬嗬,看你這麼溫良恭儉讓的樣子,就是黑道,我也認了。”

“你說話怎麼這麼好玩啊?”

“沒見過我這樣的啊?你怕是沒見過我壞的時候,那時候可就不好玩了。”我調侃米卡說道。反正在這陌生的地方遇見陌生的人,做一回披著狼皮的羊,也沒人認得出來我。

“你真別跟我客氣了,這錢是你應該拿的。”米卡還是把錢往我手裏塞。

我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哭著喊著要給我錢的女人,有趣。於是,我跟米卡說:“我不要錢,我給你幫忙也不是為了這個錢的。但我想要你的一個解釋。我覺得這個事情很奇怪,這樣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有點想弄明白。”

米卡說:“我不介意啊,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又沒有什麼見不得人。”

米卡先去給我買了杯熱咖啡,然後坐在我對麵,一邊看著我,一邊回答我的問題:“你知道吧,路易·維登這個牌子,亞洲人很喜歡,尤其是日本,很多小日本都以用LV的東西為榮。剛才在店裏你都看見了吧,都是日本小矮子們在買,對不對?小日本出國就好那麼兩件事情,女的就是排隊買LV,男的就是排隊嫖妓,高級一點的事情他們都做不來。路易·維登就吃定了這些人的心態,玩神秘啊,一定要賣關子,說要限量購買,一個人隻能買幾件,這就讓那些日本的農民們更是鑽心鑽肝地想要買了。越緊俏的東西越顯得有價值嘛。不是所有的日本人都有機會來法國的,所以,也就有人專門在法國組織LV的貨源拿到日本去賣……”

“那就是說,你是他們的聯絡員了?”

“我也是幫他們買,算是他們的一個環節、一條下線了。在這條香榭麗舍大街上,像我這樣守株待兔做生意的人不少呢。但是和我找你幫忙不一樣,沒有人事先給我們錢的,要我們自己先墊付這些錢。然後,我們拿著包到他們那裏和他們結算,看現貨給洋錢了,當然,他們會在每個包上麵多加一些點數付錢給我們。這就是我剛才跟你說的那個規矩啊。”

“買個包還要弄得那麼複雜。”

“要不這麼複雜,哪有我們這些人的生計啊。哈哈,我就是這條食物鏈上的一條寄生蟲……”

“你天天都在這條街上嗎?就等著找我這樣的人來幫你忙嗎?”

“是啊。每天都有很多新來的中國人在這條街上逛啊。”

“你怎麼知道他們是中國人呢?他們臉上又沒有記號,說不定是日本人、韓國人呢?”

米卡笑了起來,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齒,說:“一看大街上那些穿西裝打領帶、還在胳肢窩裏夾個皮包的,就知道他們是中國大陸來的。”

“我也是那個模式裏的人嗎?”我有些揶揄著問米卡。事實上,坐在我對麵的米卡一邊說一邊笑,那麼燦爛的笑容,笑得讓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沒有啊,我先還以為你是台灣來的呢。你看起來比較洋氣啊。”米卡很是時候地吹捧了我一下子。

我沒經過腦子細想,馬上就回應米卡說:“是啊,我是從美國過來的。”

“那麼,你是拿美國護照的了?”

“不是。我是中國人。我才不會對著他們美國鬼子的星條旗宣誓效忠、去做他們的臣民呢,那感覺,就像要加入黑社會一樣。”

米卡聽我這麼一說,扮了個鬼臉。

我搞不明白這小丫頭的鬼臉意味著什麼,就直接問她:“怎麼了?我不是美籍華人,讓你有點失望了嗎?據說中國的華籍美女都愛找美籍華人,所以,我到現在還閑著呢。”

米卡很有些誇張地、搖頭晃腦著長長地“哦”了一聲,然後,沒接我的話茬。

我抿了一口咖啡,換了了一個話題問她:“你找的那些幫你買路易·維登包的人,個個都像我這麼配合嗎?”

“當然不是了。那些中國大陸來的人最煩了,疑心重得不得了,不就是幫忙買個LV嗎,又不要他們貼錢,給錢讓他們去買,他們也警惕得不得了,懷疑我是有什麼陷阱要害他們,懷疑我給他們的錢是偽鈔……就這麼買個LV的皮包,也能讓他們聯想到什麼間諜犯罪一類的事情。有時候我的話還沒說完他們就撒腿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那一種,好像我不是在給錢他們,是在搶劫他們一樣。想當個二道販子,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也一樣掙的是血汗錢。林子大了,什麼鳥沒有啊。有時候等一天,一個下家都找不到啊。又冷又餓又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