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從天而降(1 / 3)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傳出來的是輕微的呼吸聲。忽的一雙亮閃的眼睛在黑暗中睜了開來,居然能夠透出星星一般的光點,在這種黑暗中顯得非常與眾不同。少女呼了一口氣,用從嘴裏呼出來的微微熱量暖著自己顫抖的小手,在她的四周,隱隱約約傳來的是冰冷的電子吱吱聲音。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到一種慌亂和寂寞,但是卻無濟於事,她隻能緊縮著自己的身體來保持一種安全的心態,這對她來說貌似是唯一一種安慰了……

“呼嚕嚕……”黑暗中回蕩著厚重的碰撞聲,少女聽著這些聲音眯上了眼睛,用來暖手的呼氣顯得越來越頻繁了,不安湧上她的心頭。她並不是想要去害怕這些東西,雖然它們讓她感到的隻有不適,但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得不呆在這種地方,就像是青蛙清楚自己必須要呆在井底而不是去陪伴那隻來叫醒他的小鳥一樣。她一直抱有這種想法,一直一直,從她出生開始,或者從她應該誕生開始就有了這種責任,這是命運……

過多的無病**腐蝕著這位少女的內心,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時候改變了千百年來被灌輸在自己身上的思想,當她意識到自己已經犯下了錯誤的時候,她看到的是自己似乎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東西,那便是陽光。

當陽光照在她的臉上的時候,她流下了眼淚,而自己的瞳孔在這一刻刺痛無比……即便如此,她的嘴角還是微微翹了起來,她的喜形於色根本無從遁形,像她這麼不會偽裝的家夥,笑了就是開心,這麼簡單……

“陽光,好刺眼啊。”

“呼——”一陣風聲,一個小小的人影從火紅的教學樓樓頂飛躍而出,在地球無法阻擋的引力作用下飄向地麵,在教室裏上課的學生們看到的隻有隕石從天而降一般的那個一閃即逝的影子,基本沒有人能夠從中反應過來,它就已經和地麵隻有不到一個手掌的距離了。人影穿過樹葉縫隙的聲音還在震動著空氣,當烏雲快要遮擋住盡心盡力將光芒普照大地的太陽的時候,歐陽晨似乎能夠看到自己接下來零點一秒的命運了……

在最後的時候,即便是在空中,歐陽辰也努力著讓自己露出難看的笑容,因為這樣死去能夠讓自己更酷更加有尊嚴。他不知道別人會是怎麼想的,他要死了,能夠滿足自己已經很不容易了。在睜開的眼睛已經看不到四周的景色的時候,那零點一秒是多麼的漫長,漫長……

漫長到他能夠把自己之前受到的境遇再回想一遍……

故事還得回溯到前一天的傍晚,歐陽晨剛剛彎腰和他那溫柔的班主任道別,騎上自行車棚裏的自行車,戴上自己的耳機。他先是摸了摸自己臉上那塊成片的傷疤,從他的右額頭一直延伸到左邊的嘴角的那塊燒傷的皮膚,即便是已經到了高中,他還是無法釋懷這麼一個陪伴了自己八年的朋友,小學的嘲笑,初中的指指點點,到高中不間斷的衝突,大一部分都是為了這麼一塊難看的傷疤,它為自己貼上了奇怪的標簽,讓自己無法和其他人平起平坐。也因為如此,他在班級裏養長了頭發,裝出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自顧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沉默,自嘲,怪笑,不顧旁人的眼光,這就是歐陽晨。名字很酷,然並卵。

就算過了八年,他還是感覺傷疤很疼,而且永遠有一根神經連接著自己的心髒,他的傷疤留了八年,心也痛了八年……

騎著自己那輛獨一無二的自行車,任憑自己的校服在風中飄揚甩動,歐陽晨哼著自己喜歡的歌,穿越了車流。

他想快點回到自己的天地,快點脫離世界的喧囂,沉入自己的幻想中,不再回想到自己臉上的傷疤。他唯一想打招呼的就隻有自己的那麼關注自己的父親,其他人,在他眼中都隻是時間的過客。

歐陽晨滑翔著飄進了城市的別墅區,一個小漂移就將車摔在了一幢西式別墅前的草坪上,頭也不回的走上了玄關。當他掏出鑰匙伸手插向鑰匙孔的時候,他看到了自己那沒有了無名指的左手和手腕上的一大塊褐色的皮膚。他歎了口氣,抬起右手將自己的長發捋向了兩鬢,打開了充滿著古典氣息的刻著浮雕的房門。

“老爹,我回來了!”歐陽晨的聲音有點沙啞,那也是八年前的火焰的洗禮。

沒有回音,家裏空蕩蕩的,牆壁上的大電視還放著肥皂劇。

“老爹還沒回來嗎。”歐陽晨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城內首屈一指的地產企業的總裁,雖然沒有先例,但是他相信忙到來不及回家迎接自己的時候應該是有的。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有多麼的愛自己,不像那個永遠愛著自己出色的姐姐歐陽青的母親,和那個永遠在自己麵前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的姐姐。他覺得自己真正的親人確實隻有父親而已。

歐陽晨從冰箱裏拿出一瓶可樂,隨手從地上撿起一張揉的皺皺的報紙,就想抬腿走上樓上自己那個不現實但是自己心愛的房間。但就在他抬起第一腳的時候,他從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一片白色,抬起頭來,原來是穿著短裙的姐姐站在樓梯的轉角處,用那種一成不變的高傲的表情看著自己,不過今天她的眼睛裏似乎能夠看到另外的東西?

“你好啊。”歐陽晨簡單的打了個招呼,就想不理會她直接走上樓去。

“歐陽晨,你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麼嗎?”姐姐的聲音是開口跪的那種清脆和柔和,但語氣卻明顯不著正道。歐陽晨聽到了歐陽青的話,抬起頭來,想聽她繼續說些什麼。

“你去自己的房間看看有沒有爸爸留給我們的東西吧。”歐陽青抬手指了指樓上,然後為歐陽晨讓開了路。歐陽晨一臉的迷惑,他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而且和父親有關更是讓他緊張了一下,何況看歐陽青的表情似乎真的出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這讓他更加不放心了。歐陽晨小跑著衝回了自己的房間,用鑰匙打開了房門,一束夕陽照到了臉上。

窗簾被輕微的風蕩了起來,直通陽台的落地窗開著一條細縫。風輕輕地把歐陽晨房間桌上的那一堆信紙和草稿卷落在了地上,有的躺在了沒有多少收拾的床上。牆壁上大大的顯示屏映照出歐陽晨的影子和他臉上清晰的傷痕。偶然的幾片樹葉被夾在落地窗的縫隙中沒能闖入這個地方,但還是能夠發出“簌簌”的響聲來,伴隨著風的和弦,讓歐陽晨在緊張中感到了許久不見得輕鬆。

沒錯,這裏就是他的世界了。

歐陽晨“哼”了一聲,帶上了房門。他一張一張的撿起了地上的紙張,一邊將他們拍幹淨一邊整理著塞進了書桌的抽屜裏。這些對他來講都是些沒什麼用的傳單和學校的作業試卷,相比較起來,在這個房間裏他還是更加傾向於沉浸在不多的享受中的,看看四周,鑲金邊的雙人大床上隨便的放著兩台筆記本電腦,床邊是單門冰箱和一袋某餐飲部門的外賣垃圾,地板上的電線四通八達,仿佛他隻要靜靜的躺在床上就能夠控製下整個房間,隻要他想去就能進入那個虛擬的世界尋找他自己的真實人格,網絡才是他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