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有點涼,小筱走在通往後花園的小徑上。月光皎潔,珠絲花發出異樣的光彩。小筱走進後花園的拱門,這裏似乎來過。一圈金色的拱門,並排立著,圍出一個圓形的小園子;噴水池中噴出晶亮的水花,周圍盤繞的碎石小徑,最終彙聚著通向高聳的古塔。月亮隻在塔頂露出半彎,但它的光亮毫不遜色。月光照在池中蓮花般雕塑噴出的水花上,形成一層彩色的光霧。
占星社還沒有人來,不知是否因為在聖月城內太缺乏消遣,她總是早到。
小筱坐在水池沿上,風吹過水霧撲到身上,涼意沁入每一寸肌膚,卻很愜意。她就這樣坐著,靜靜地看著水花打在池麵的細紋,耳邊突然響起一陣冰冷的聲音:“你來的很早。”
小筱轉過頭,心中似乎略微帶著一絲欣喜,是他。卻沒有燦爛的笑容,隻有冰冷。
“是你,”小筱微微一笑,他對於她來說好像並不那麼陌生,“你也一樣。”
沈千鶩並未答話,隻是走到塔門前輕輕敲了兩下。門呀呀地開了,一個蓬頭粗服的老婦探出頭來。老婦看見沈千鶩,恭恭敬敬地俯下身行禮,直至它的背影沒在黑暗中。
“為什麼不進來?”小筱耳邊又響起了那冷若冰霜的聲音。她抬步走了進去。那老婦剛抬起身來,看見小筱又俯了下去,直至小筱走過。小筱跟在沈千鶩身後,一直到了慧靈閣的頂層。頂層應該算是個較大的閣樓,尖尖的屋頂四周掛著六盞花式略繁的水晶燈。木質的地板上同樣畫著一個巨大的六芒星,中央正對著頂端用來透光的水晶鏡,而六個角的上方便是那六盞燈。
“你叫閔小筱?”沈千鶩冷冷地道,走到六芒星的中央坐下。
“是的,沈千鶩。”小筱不知自己為何有意要喊出這個名字,隻是心中有種感覺需要她這樣說。
沈千鶩抬起眼,凝視著小筱:“不,我叫沈千銘。”
“沈千銘。那麼沈千鶩?”
“那是我弟弟。……你怕我?”他看見小筱站的很遠。
“不。”小筱平靜地回答。
“那為什麼不過來坐?”
“過來?”小筱仍然立著,突地有些遲疑。
“你不想過來麼?”
小筱似乎覺得眼前有些模糊,像蒙了一層薄霧,她不自覺地走近他身邊,然後慢慢地坐下。沈千銘的嘴角抽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他張開手臂,把小筱抱入懷中。小筱的本能想要掙開,可是她的手卻失去了力氣。她的意識也模糊了,她聽見他說:“魔婭琪,你終於回到我身邊了。”
“卡普……”小筱喃喃地念道,眼中泛出淚光。……
小筱醒過來,眼前依然是水池和月光。小筱摸摸臉頰,濕濕的。
剛才夢到沈千銘了,後來呢?她一點印象也沒有。她沒有那個讓她流淚的印象了,似乎被人偷走了,特地藏了起來,但她覺得那恰恰是最重要的地方。
花園中陸陸續續地有人進來了,都穿著占星服。
“你是新來的吧?”一個瘦高的男子疑到。
“哎呀,是美女耶!”另一個身材小巧的男子狡黠地笑著。
“難怪沈千銘隻選了兩個人,原來選的淨是這等‘絕色’啊!”小筱旁邊站著的一個有著性感大卷短發的女子嘲諷地笑到——隻有她沒有穿占星服,“我還以為他是那種冰冷到家的人呢!”餘人聽到露出各色的表情。
小筱不禁在心中冷笑。人類真是可笑,也真是可悲,隻能通過傷害別人來獲得快慰。
“瞧這一身打扮,”那女生見小筱絲毫沒有反應,又接著說到,“還真是個女神呢!”眼中充滿了挑釁。小筱平靜地凝視著那雙挑釁的鳳眼。其實女子長的很漂亮,隻是眉宇之間透著淩厲的傲氣讓小筱覺得周身灼熱的有些不舒服。麵對這著平靜的目光,女子有些氣憤地捏緊了雙手。或許在周圍人眼中,她已經輸在了氣勢上。但她並未發作,旋即鬆手笑道,“挺有恃無恐的嘛!等沈千銘來救你嗎?啊!對啦!你一定是衝著沈千銘來的吧?”其實要說沒這個因素,也是不可能的,小筱想。但並非這樣。她不想爭辯,或許隻是懶得爭辯,因為對這個女子同情心並沒有減少。隻聽那女子繼續說道:“告訴你吧!沈千銘今天不會來了!他和他的未婚妻共度良宵去了!”小筱想起今天白天看見淩若顰中指的鑽戒,突然覺得心裏被什麼東西抽緊了一下,有些窒息。女子似乎看出了她的動搖,開始得意起來。
“是嗎?”園口突然想起了一陣冰冷的聲音。那卷發女子一驚,轉過身去,沈千銘正站在園口,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小筱轉眼看到那冰冷的臉,深邃而堅毅的眼眸,胸口明顯感覺到鬆了一口氣。
“沈千銘?”那女生不禁失聲叫道,隨即立刻鎮定了下來,嬌笑著勾住他的脖頸:“好例外呀!你這種神之子也會來社團!”
“這不關你的事。你不是占星社成員,你可以走了。”沈千銘看也沒看她一眼,拉開她的手臂,向塔門走去。
女子皺眉輕輕揉著被沈千銘捏過的地方,狠狠地白了小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