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別克碼在三十八線公交車的二層,幹涸的血跡像是噴漆一樣在公交兩側塗開。右手邊一輛福特直接塞進了隔壁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小商店裏,“日日來”的招牌亂七八糟的碎了一地,仔細看還能發現,這輛福特是輛新車。
總之X市的主幹道已經毀於一旦,各種品牌、型號的汽車像是洪水後的泥濘懶趴趴的躺在路上。除了這些笨重的鋼鐵垃圾,還有大量的人類屍首散發著難以忍受的惡臭。
但這些屍體上並沒有浸淫腐肉的蛆蟲和蒼蠅。
可以說,任何有生命的東西都不會輕易在X市街上徘徊。
方圓十裏內,仿佛隻有諸葛曉一個生靈。
“活下來的人也很多吧。”諸葛曉跨過商店的招牌,自言自語到。此時“日日來”裏所有可以吃的,可以喝的商品都被幸存者們席卷一空,隻剩下空蕩蕩的貨架和少許毫無利用價值的工具,諸葛曉甚至連一把鈍了生鏽的剪刀、菜刀都沒見到。
但幸運之神眷戀著他,諸葛曉在貨架的一角找到了僅剩的一包威化餅。饑餓難忍的他隻是撕開包裝細細嚼了一小塊平息平息腹火,隨即便把剩下的餅幹收進口袋裏,然後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水。
已經整整一個星期了,準確來說,災難在十天前便已經爆發。
仿佛是做了一個噩夢。
那天諸葛曉在天台虔誠的閉上雙眼許願,祈求上天落下個大餡餅,而令他萬萬沒想到是,當他睜開眼的那一刻真的看見天空一個豌豆大的火點正朝他麵門撲來。那並不是象征性劃過天際的流星,而是真真切切的往他麵前砸來的一顆隕石。周遭的空氣越發悶熱,諸葛曉就這樣在天台上呆呆地看著隕石越來越近。
直到隕石劃過他的腦門,狠狠砸進他身後的小區時,他才大聲喊到:
“他奶奶個球!”
然後他就失去了意識。
末日來了。
諸葛曉暈過去的那天是2014年12月21日,因為在瑪雅日期裏,2014年12月21日是最後的時刻,所以21日自然而然成了預言中世界末日的那一天。諸葛曉也正是因為預言的緣故才爬上天台,想看一出正兒八經的毀天滅地,可事實卻不如願,諸葛曉並沒有因為那顆超大的餡餅丟了小命,地球更沒有因為那顆破隕石而停轉。
那顆隕石正正落在他身後小區的中央,整片小區幾乎被毀為平地,得虧隕石麵積不足,否則方圓百裏必為火海。
隕石的落地並沒有給地球造成毀滅性的衝擊,可它卻帶來了另一場更可怕的噩夢——病毒。
官方將其稱為Deathwhispering,即死亡低語。這種病毒和喪屍電影《生化危機》如出一轍,所有被感染者全都變成了沒有頭腦,無差別攻擊生靈的行屍走肉,甚至是更可怕更喋血的怪物。一時間X市成為人間地獄,怪物襲擊、交通癱瘓、治安崩塌、搶劫、殺人..
短短三天,整個X市就徹徹底底的成為了死城。氣流卷著塵埃貼上雲端,就連日光也不敢輕易踏足這隻有痛苦和腥血的地獄。而正是X市徹底淪陷之時,24日,諸葛曉才從渾渾噩噩的夢魘中醒來,這些資料全是碰巧躲上天台的幸存者們告訴他的。
沒有死於隕石衝擊,又沒有死於喪屍病毒,幸運之神不知關照了諸葛曉幾次。而在接下來的一周裏,諸葛曉跟那群幸存者東躲西藏,也曾目睹同伴被喪屍撕成碎片,直到隊伍隻剩下包括諸葛曉的最後三人,他們才決定在一處公寓落腳。作為三人裏唯一的男丁,諸葛曉趁著日頭正盛,決定出外找些補給。
大概走了兩個小時還是三個小時吧,諸葛曉感覺到自己似乎走得有些遠,便決定原路返回。加上先前找到的威化餅,這次出行收獲頗豐——兩瓶飲料,一袋薯片,兩個罐頭,三個壓縮餅幹和一包蠟燭。除此以外他更是從一具屍體手裏掰下了一把USP手槍,彈夾裏還有足足12發子彈,那具可憐的屍體在活著的時候甚至沒能打開手槍的保險。
雖然X市已經被全麵隔離,但在病毒爆發的第五天,政府部門便已經開始向X市空投生活必要的資源和武器,加上X市原本的武裝力量,城市裏散落的槍支倒也不少。也正是如此,X市才會更快的陷入無法調控的混亂中,幸存者們除了要麵對茹毛飲血的怪物外,更要小心那些窮凶極惡的歹人,諸葛曉就親眼看見自己的兩名同伴被劫匪射穿了腦袋。
那也隻是幾天前的事,目睹著自己的夥伴一個一個倒下,常人要麼就是心靈崩潰幾近絕望,要麼就是心如絞痛不可自拔。可諸葛曉非但沒有先前的兩種感覺,反而更快的適應了死亡,以他自己的說法,反正每個人最後都要死,那些屍體隻是先他一步走了。可話雖如此,諸葛曉卻仍是十分恐懼死亡到來的那一日,這讓他不得不更努力的活下去。
回到暫住所時太陽已經西沉,這棟原本風格簡約價格便宜的公寓早已空無一人,隻有一樓能找到幾具自殺的屍首。諸葛曉疲倦的爬上三樓,走到308,如同事先安排好的,先在門上敲三下,然後敲一下,再敲四下。這時門開了,龍妙嵐滿臉笑容的把諸葛曉狠狠熊抱,讓後者稍微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