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陽鑽進莊春山的汽車,一會兒就到了悅來餐廳。走進廳內,莊春山看到很多人三五成群地紮堆兒拍脖(聊天)。
“呀,申陽胖了”邱富升走上前,給申陽一個誇張的擁抱。
“大家看,誰來了!”有人喊。
“啊,春山!”大家圍上來與莊春山握手。
“啊,何老師!”當年的班主任何秉文來了,莊春山緊緊地握著何秉文的手激動地搖著,久久不放。年逾古稀的何秉文已經退休了,當年那個風華正茂、儒雅博學的何老師如今頭發禿頂,皺紋如樹皮,鼻梁上的眼鏡片依然恁厚,他一臉慈愛地看著自己的“桃李”們。
“春山,我都認不出你啦,你成董事長了!”
“這長那長不重要,我們都是您的學生!”莊春山謙遜地說。
“邱富升,你小子發福了!”莊春山在邱富升的肩膀打了一拳。
“春山,你黑瘦了!”邱富升說。
“你成了江河的富翁了。”莊春山說。
“沒恁麼誇張,混口飯吃。”邱富升客套著。
“程功,經濟學家,稀客!”
莊春山鬆開邱富升,和程功擁抱。突然間像觸電一樣,他看到了女同學中有個似曾相識的背影,盡管那背影有些臃腫、微駝,莊春山依然認出了她,她是燕麥——他的初戀,一個當年讓他刻骨銘心的女孩。一霎那間,一段在心中沉寂了二十年的感情被喚醒了,他仿佛回到了那個花季雨季的時代,那個溫馨的校園。初戀是他人生綻放的第一朵玫瑰花,如同朝陽,如同雨露,那樣美好。燕麥是他人生中真心喜歡的第一個女孩,那感覺無論何時都不會泯滅。
“你還好吧?老同學。”莊春山主動走上前搭訕。
“春山?春山!”燕麥睜大了雙眼,歲月的滄桑刻在她並不年輕的臉龐上,她的眼光淡定而從容。
莊春山笑了笑,說:“老同學,我們二十年不見了!”
“是啊,時光如水!”燕麥用手捋了捋頭發,幾根銀絲不聽話地“跳”出來。
“為啥?”
“我把自己封閉起來了!”
“為什麼?”
“我不想讓大家了解我的近況!”
“咋了?”
“我很好,我在SH一所初中教書,工作穩定。老公的公司破產後,他來我們學校食堂做飯,我們很幸福。”
“那就好!”莊春山喃喃地說。
燕麥的好強與虛榮,莊春山是了解的,他不願意打破沙鍋問到底。他隻想問燕麥,他可以為她做些什麼。可是他沒有張口,他怕傷了她的麵子。因為對於愛麵子的人來說,麵子比啥都重要。
二十年前那段感情還在莊春山心間泛起漣漪,初戀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是非常美好的,也是難以忘懷的,它不摻雜任何雜質,那麼純潔,那麼美好,喜歡就是喜歡,沒有理由,即使時過境遷,那份感覺也不會褪色。當初,為了這份感情,他心痛過、哭過、差點瘋過,但是經過二十年的歲月洗禮和沉澱,初戀的感情變成了一種美好的記憶。此時當他真真切切地麵對燕麥時,他再也找不回當初的那份感覺,也許記憶中的東西永遠是美好的,得不到的東西永遠是珍貴的。他轉換了一個話題:“這次同學聚會,太難得了。”
燕麥沒有回應莊春山的話,似乎若有所思,然後像下定決心似地說:“老同學,二十年來我一直很內疚!”
莊春山一驚:“內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