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歲月遺忘的風鈴
愛情猶如多人的月台,有些人認為,走的人多,所以送的人就多了;有些人則認為,送的人多,所以走的人就多了。
但,往生花,輪回來去,為的,卻隻是一世紮根,一世凋零。
我是伊是,現在,下了夏天,我,站在落離的墳前,獻上了一束雪白如鴿的百合花。
撫摸著墓碑上的落離,這冰冷的觸感,提醒我,我們已天人相隔。因此,我唯有自言自語:
落離呀,剛才我去看了莫矢,遠遠地看。莫矢被香兒照顧得很好,他們兩個在你家的院子裏玩蕩秋千,笑得很幸福,莫矢沐在透明的陽光裏,恍若天使一般,琥珀色眼眸裏更是透著一種純潔無瑕的光。我看了很久,之後就離開了,離開時,雖不是微笑的,卻也心安了。我也去看了柔安跟偉俊,跟他們說了很多,說我過得很好很好。我沒有再說任何關於抱歉的話,我是微笑的,心安地微笑。至於你爸爸,我也去看了,憔悴了許多,但也從悲傷裏掙紮出來,已無礙,請你勿掛。而伯母跟伯父,我就真的沒敢去看,並且,他們出國了,我也找不到。其實,的確是我不敢去尋找。我還是怕,怕的是他們根本不曾埋怨過我。
現在,有時候會覺得,有些歲月,像是蝸牛爬一樣慢,卻又如離弦箭一樣快。落離呀,不知不覺你已經離開我兩年了,那一年,你為了趕過來見我,沒有注意路況,發生了意外。我趕到的時候,你已經離開了,永遠離開了。
為什麼?為什麼?我這麼努力,為什麼我就是不能幸福呢?如果在以前,我肯定會這樣發問,可是現在我不會了。我們活在世上,總得相信有某些事的確是自己注定的。
隻是,請記住,落離,我愛你,天人相隔,輪回來去,我還是愛你。那朵盛開到天荒地老的花,謝謝你讓我看到了。
感恩的是,現在的我,過得很好,生活像三年前那樣簡單,卻也開心。
你安心,我沒有很想你,偶爾,我會不想你。我還是發現了,相思,不是因為之間有了距離,而是因為彼此曾經靠近。所以,碰到起風的日子,我會特意穿上你送我的那件雪白色,點著水綠色花紋的連衣裙,跑到窗台處,踮起腳尖,張開雙手,裙擺隨風飛揚,吹著風,有時候想你,有時候不想。
落離,你送我的這件連衣裙,我很喜歡。那時你趕過來見我,還不忘給我買這份禮物,甚至出了車禍後,你都還緊緊抱住它不放。這份禮物,我收到了,會一輩子珍惜,用生命珍惜。
才發覺,時間真是很微妙的東西。而以前沒珍惜時光,是因為不懂珍惜,現在不流連,是因為懂了該如何珍惜。以前我總在想,思想和年齡能錯位就好,在錯的時間裏能夠做出對的事情,可現在,我不曾做此想了,了解到,人總是得要磨礪過,歲月才能來得真切。
再者,在這裏,是一生,在哪裏,也是一生,我要的歸宿,隻是來過。這片惹盡塵埃的荒蕪,我來過,雖無留芬芳,卻已有痕跡。便,已心安。
落離呀,不奢望我這種女人下世還能遇到你這種男人。真的,如有來世,那你今世的溫柔,已足夠我來世獨自漂泊。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