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濤”一個興奮的女高音打斷了周濤的躊躇,劉霞興衝衝地跑了過來。
“你們談,我有點事,失陪了。”張雪芹站起來。
“哎……”周濤還不能馬上反映過來,張雪芹卻走了。
“嗨,周濤,我還找不著你呐,真想和你談談心。”劉霞唧唧喳喳地叫嚷著,一下坐到了周濤身邊,也不理睬張雪芹的離去,“半個假期,,一段非人的生活,我差點兒沒了命,這一段時間,我真渴盼早點開學,好打聽一下‘飛龍’現在怎麼樣了,你知道,我呆過的人間地獄,我想知道它怎麼樣了,你是警察‘內線’,肯定知道他們的權威信息,透個謎吧。”
“噯,”等了好久,竟沒一點動靜,劉霞這才抬起臉,周濤眼神定定地盯著一個地方,她試探性地在周濤眼前晃晃手,然後猛推了一把,“我說了這麼多,你都沒聽進去一句,原來還在‘望著你遠去的背影,叫我……’,唉,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啦!”劉霞有說有唱,活潑得完全是個“皮球”。
“你……!”周濤看似非常生氣,劉霞卻更得意了,“我說錯了嗎?看那眼神……吱吱吱,我有這麼個牽掛自己的朋友,死了也值啦!”
“去死吧!”周濤恨恨地推了一下劉霞,差點兒將她推倒。
“真狠啦,又不是我的錯,……算了嘛,來去自由,你現實點。別想了,她會來的。”
“我想誰了?”
“好,沒想誰,行吧?來,說說‘飛龍’,你們怎麼想到去抓那幫壞蛋的?”
“你問怎麼想到?警官英明啦!”周濤坦了一下雙手,似乎來了精神,他的聲音宏大。
“嗬,警官英明,就象說自己英明那麼自豪!”
“好,實話說吧,最初的線索,是來自‘飛龍’針織廠一名職工揭發內幕的匿名信。吳叔叔他們看了信,感動得快哭了,咬牙切齒連歎自己失職,說這麼大的問題,我們怎麼就閉目塞聽,一點兒都不知道呢?於是連夜召開碰頭會,成立調查組立案調查,馬上行動,說不搞個水落石出決不罷休。”
“一份匿名信,怎麼那麼有威懾力?”
“你不知道那份匿名信寫得多麼有水平,說什麼‘奴隸反抗主子的事當然不比主子馴服奴隸那麼輕而易舉。所以,在我寫這份信之前早就有了最壞的思想準備,在官官相維的關係網麵前,法律這位剛正不阿,鐵麵無私的黑臉包公也在人為的扭曲變性中帶著嫵姿媚態開始為蠻橫的有錢人權人獻起殷勤來,很多時候很多場合都要網開一麵。麵對此現實,一些沒有脊梁的人也拿著‘身在鞭子下,何必自找痛’的古訓來警示起正義的人們,我們是忍氣吞聲的沉默下來,還是義正詞嚴的站立起來?咽下屈辱與討回公道都不是容易的事。但我思考再三,還是咽不下這口氣,隻要我還能訴說,我就一定要說清這裏的罪惡。隻要我還有一絲力氣,我就要揭露這裏的醜態,用我雖然弱小的聲音,我還是要請求良知未泯的人們,請將你善良的胸懷,投入到替弱者伸張正義的隊伍中來。’你想,看到這些話,那些警察們能不動容嗎,你說這份匿名信有沒有威懾力?簡直是在指著警察的鼻子罵他們不中用了。當然,這是正義的呼聲,沒有人不說罵得有理。鏟除這個社會的垃圾桶的決心不得不堅定。這份匿名信寫了八頁,上麵把‘飛龍’的罪狀可以說大都有所羅列。”
說起查“飛龍”,周濤的話不再打結,他思維活躍,精神飽滿,雖然劉霞破壞了他與張雪芹交談的機會,但這份怨氣很快也被他忘之腦後了。與劉霞談天,他不再壓抑,思緒不再受束縛,輕鬆暢快。談什麼都無所顧忌,不必重視劉霞的反映,即便她不高興,也無關緊要,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說的是我想說的,不在乎你劉霞願不願聽,不在乎你對我有什麼看法,這對我周濤並不重要。總之,他可以無遮無掩盡情說個快活。
“這次行動,戰果輝煌,不法分子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樹起了公安的威信,深得民心,輿論界也對此炒得火熱,電台新聞報道了多次,報紙上也刊登了許多。人們歡心鼓舞,叫好之聲不斷。‘飛龍’針織廠的原領導班子徹底被搗垮,等清查結束,新的領導班子建立起來,‘飛龍’才會進入新一輪的運作。”
周濤答應給劉霞找幾份有關“飛龍”信息的報紙看看。他說象什麼“‘飛龍’針織廠無龍可飛,不法分子難逃法網”,“警笛聲中的思考”,“公安人員重拳出擊,不法分子聞風喪膽”之類的標題通訊,都詳實地記錄了這次查“飛龍”的經過,看了大快人心,一定要讓劉霞看看。
剛開學不久,同學們都有一種感覺,那就是總坐不住板凳,一節課下來,腰酸腿痛脊背麻木,屁股上象紮過針似的難受。看來,坐板凳也是一套硬功夫,非得長期鍛煉才行,隔一段時間不坐就會吃不消,有些仔細的同學都深有體會。一學期下來,屁股上要磨一層堅硬的死肉繭,假期裏剛剛才脫掉,細皮嫩肉又要重新打磨,剛開始還真是受不了,下課之後,慌忙跑出去,雙手叉腰甩來晃去,這兒揉揉,那兒摸摸,女同學雖不敢馬馬乎乎地做這些不“文雅”欠“賢淑”的動作,但也不忘下課走走。這樣地適應上兩三周,肉體的不適才會消除,坐上個兩三節課,屁股都不會挪一挪了。
課外活動的時候,陳海生和孫立俊在操場上閑散地走著,一麵舒活著腰板,一麵閑聊著。這個曾經因為一念之差而差點兒自暴自棄的陳海生,竟然上個神通廣大,非常優秀的人物,他跟任何人都能談得來,一旦生活給予他一絲春機,他對生活產生了激情,那麼,他的社交才能很快讓同學們刮目相看了。在許多同學的感覺裏,他是一個值得信任,可以交談的朋友。大多數同學對他的看法有了轉變,一改往日的冷漠,竟都對他有了幾份青睞,他竟成了一個受歡迎的人。他也開始注重與同學們的關係,與他們交往熱情,大方。他在同學們心目中“黑社會”的那種恐怖感消失了。孫立俊與他一直不怎麼樣,他們一直沒有交往,可今天,他們談到了一起,孫立俊竟發現陳海生的話很合他的口味,因為他們倆談的是文學,寫作之類的東西,這話題讓孫立俊有一種親近感,不知道他是哪裏得的消息,竟知道孫立俊假期裏參加了冬令營,並且建議孫立俊和同學們一起在學校創辦文學社,辦一份刊物,來豐富大家的精神生活。這些建議正是孫立俊這些時間裏閃現頭腦的想法。陳海生把話說到了他的心坎兒裏,他們談話的親切感頓時倍增,他似乎發現了一個心有靈犀的知己。